将莫莉的钱藏好,两人出去找小乞丐。让他带着寻了个当铺,把银簪当了。簪子是实心的,当铺的人还算厚道,给了两个大洋。
  小乞丐直嘟囔着亏了亏了,要是多走几个当铺,他肯定能把实际价格给估算出来,说不定能多卖几百个铜板呢,就是没有几百个,多卖几十个也行啊。
  但是姐妹俩从半夜起程,一路奔波到现在已经累得不行了,只想着赶快赶到码头坐船去。宁愿亏一点也不想多跑路了。
  小乞丐无奈只得垂头丧气的领着她们往码头走。他本想提议自己带着银簪多转几个铺子询价去,多卖些钱,她俩一高兴说不定会给他几个铜子儿呢!
  可是又一想,大家是第一天认识,自己凭什么让初相识的两姐妹,相信他不会拿了银簪就跑了呢?
  小乞丐心疼的好像自己的钱丢了似的,整个人蔫头耷脑的。等把两姐妹带到了码头边上,往码头的方向一指:“姐姐们,到了!”因想起了爸爸,也不往那边看,整个人背对着码头。
  终于到了!香香和莫莉俱都精神一震,往小乞丐指的方向看。此时她们身处一条街巷之中,已经可以看到巷尾,街对面码头上的船只。
  靠近岸边尽是一些乌篷小船,比小船稍远些,一艘冒着烟的巨轮犹如怪兽一般伏在水面。
  说是巨轮也是相较乌篷船而言,实际只是一艘二三十米小型客船。只是香香和莫莉此前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钢铁船,心中震撼恐慌才觉得很大。
  香香看到了码头心中欢喜,终于可以向自己的梦想之地出发了!但她也没忘了正事,将莫莉和小乞丐扯到角落里。数出五十个铜板交给小乞丐,说:“小兄弟,谢谢你,为我们跑前又跑后的。姐姐们钱也不多,只能给你这么些铜板了,你拿去能用几天。”
  小乞丐眼睛亮闪闪的,边伸出双手接,边不好意思道:“姐姐,这么多!都是给我的吗?可以买很多粗粮了呢!”
  香香笑着点头。莫莉在一旁羞愧,这一捧铜板,比她的小布包大多了,看来香香姐带了很多钱!往后我可要多做事,少吃饭啊,这样才能减轻香香姐的负担啊!
  小乞丐看看码头那边,鼓起勇气道:“姐姐,那我……我带你们过去吧?”其实自从父亲死后,他就对码头有一种恐惧,总觉得那里有很吓人的怪物,并不十分敢过去。
  香香看出他的抗拒,温柔道:“不用啦!这已经很近了,我们两个可以的。你快回家去吧,出来这么久,妈妈可能要担心你了。”
  小乞丐闻言脸上顿现担忧之色,“那……姐姐小心,我,我先走啦!姐姐再见!”
  香香对他微笑点头挥手,小乞丐又对莫莉道:“假男人姐姐,你也小心,别一说话就露馅儿!”
  这小子,临走还敢调侃我,莫莉一扬手,小家伙装作害怕拔腿跑远了,还不忘双手紧紧抱怀,有三个包子和五十个铜板藏在怀里呢!
  看着小家伙儿跑远了,莫莉说:“姐,咱走吧?”
  “走!”香香转身,领着莫莉往码头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你觉不觉得那孩子是在提醒我们?”
  “提醒我?提醒我啥?”莫莉挠头。
  “你把头发剪了,肯定是觉得出门在外,作个男孩子的样子会比较方便一些,对吧?”香香觉得莫莉难得聪明了一次,竟然能想到提前剪了头发,伴做男孩子再出门。
  莫莉点头。的确是啊!头一次跟爹妈哥哥去镇上她就想做男孩子了,哥哥做啥,爹爹妈妈都由着他。她就多看了喜欢的头花两眼就被呵斥了,而且再也没被带出门过。
  这么看来,那肯定是扮做男孩子出门更好些呀!
  原来莫莉想得是男孩子出了门比女孩子受重视,更能随心意,所以才剪了头发,而不是香香心里想得那个“很聪明的想法”。
  香香要是知道莫莉心里是这么个“方便”的意思,估计正走路呢能栽个大跟头,得为之绝倒啊!
  “那你说话的时候声音得粗一些!尽可能的让人觉察不到你是个女的。”
  “啊?哦!是啊!那我往后这样说话?”莫莉一想,唉,有道理唉!立马压低了些声线。
  香香闻声摇头,这声音一听就是故意作出来的。大声说话的时候还蛮像男孩的,轻声的时候破绽太大了。
  “算了,有人的时候你还是少说话吧!就咱俩的时候你再练练!”
  “好的,知道了,姐!”
  这个莫莉,脑瓜转的不是很快,但好在很听话呀!想想刚才遇到无赖的时候,有事儿也敢上,而且还带了那么多钱,解了燃眉之急,真是个非常好的伴儿呢!
  看着身边的莫莉,香香心里带着一起得意。看来自己是被老天爷保佑着的人呢!
  向往大上海了那么久,计划了那么久都一直不敢独自出发,还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呢!谁知道老天爷把机会送到了跟前。
  早一点没人作伴,晚一点没有钱财,我金香香果然不是那注定老死在穷山沟里的人!
  莫莉看看脸上带着微笑的香香姐,心里再次充满感激,香香姐真好,把我从家里救出来,一路上还安慰我,劝导我。还那么善良,自己钱都不多,竟给了小乞丐那么大一捧。
  还为我花钱,买了包子先让我吃!对了,香香姐还没吃包子呢!
  莫莉从包袱里拿出荷叶包着的包子,还好,还是那么香!
  “姐,饿了吧?快吃包子!”
  香香接过来,“好!你也再吃一个吧!”
  两姐妹高高兴兴的并肩一起走着,内心的想法却如此迥然不同。但此刻她们向着同一个方向,似乎会一直这么并肩走下去……
  街巷并不十分长,很快走到了头。刚过午后不久,码头上也没什么人。靠近岸边的一排乌篷船上有人在刷洗着船板,有人在整理渔网,还有人正在船上煮饭。
  姐妹俩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找谁问该怎样搭船,顶好是做上那艘最大的船。
  站在那儿踌躇了一会儿,看见岸边一个简易木棚下,有几个人懒散的半坐半躺在那儿。姐妹俩一商量,去那儿打问打问吧,便一起往木棚那边走去。
  离着棚边还有几步距离,姐妹俩便驻足了。因为看见里面几人尽是些男人,衣衫穿的不是很齐整。看着姐妹二人慢慢腾腾往这边走,脸上都漏出一副见了怪事的表情来。
  有个好事儿的趴到棚边,冲着莫莉怪叫道:“哟!小子,出来干活还带着个姐们儿啊?断奶没断奶啊?哈哈哈”
  棚底下的人听了他这调笑的话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莫莉不妨有人突然冲她说话,又有“相隔十里不同音”的因素在里面,便没听懂那人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笑声她听懂了,这是拿她和香香姐耍笑呢,好气,但不知道咋回呛他,咋办?
  香香的脑子转得快,心里知道可能那人将假小子一样的莫莉当成了她的小丈夫,认为他俩是来找活儿做的。难道,这棚子是码头上做活儿的人歇力的地方?
  那大概是知道怎样才能坐上那艘大船的吧?她偷眼撇撇远处的大铁船,这船应该能去到上海了吧?
  香香用手指捅捅莫莉,“就问他吧,问问他知不知道怎么才能坐上那艘大船?”
  莫莉一阵为难,这人说话这么讨厌,怎么问嘛,他们会正经回答吗?
  正在此时,一位身穿青灰色长衫,头戴瓜皮小帽,留一绺山羊胡须的年长男人,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