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出了府,对京都街上的一切都好奇,听到叫卖声,她忍不住掀开小轿的帘子向外打望。
  许嬷嬷抬手就给拉了回去,跟在轿子外面叮嘱。
  “王妃,这京城里名门贵妇出门可不许打帘偷瞧的,这样有失您的身份。”
  白清漓忍不住翻白眼,顶着一个王妃的虚名,逛个街都不让瞧。
  她被轿子晃得不耐烦,听到外面叫卖吆喝声越发多了,喊了声,“停。”
  许嬷嬷又道:“王妃,这里可不适合停轿,前方便是漱芳斋,集全西周各地小吃,最是受贵人们追捧喜爱。”
  白清漓又忍了一会,终于在一处雅致的饭馆前停下。
  许嬷嬷扶着她下了轿,立即有小二热情上前招呼,“夫人要用餐?是雅间还是大堂?”
  白清漓道:“在大堂就好。”
  许嬷嬷小声提议,“王妃,您身份贵重,还是雅间用餐较好。”
  雅间有什么好的,她重来一世,就想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
  “就在大堂,吃食随你点。”
  许嬷嬷无奈,选了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好。
  小二过来点餐,许嬷嬷兜里有钱,人豪横,“把你这名贵的小吃都送上来尝尝。”
  白清漓淡淡瞥了她一眼,昨晚的酱肘子还没吃够?
  小二上来茶水,白清漓背坐对着众人,轻轻品了一口茶便落下,不是这茶水不好,是她喝不惯。
  “你听说了吗,南城现在好多人发病,上吐下泄的,没事少往那边走。”
  “这事好像都惊动了京兆府尹,南城的城隍庙都挤不下了。”
  “估计又要死一批人了。”
  “唉,吃茶吃茶,一群穷鬼,平时也是饭都吃不起的主,死了就死了。”
  白清漓眉宇蹙起,这些有钱人,视百姓性命为草芥,竟还大言不惭当众说了出来。
  仔细去听,饭堂的人几乎都在说南城百姓得病的事,也偶有夹杂着户部近来查点国库欠银的事,零零星星听不真切。
  饭食上来了,白清漓只淡淡地略尝了几样,味道尚可,不过她胃口小,吃一点便饱了。
  许嬷嬷最后风卷残云将一并吃食全部装进肚子里,结帐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王妃,这一顿咱们吃了十五两银子。”她说完,不好意思地还打了一个响嗝!
  “是啊,这里的价钱倒是还算公道,就是多养一个下人挺费钱。”
  许嬷嬷腆着脸,笑露出一口大黄牙,“王妃,老奴就是能吃了点。”
  白清漓根本不在乎这一点银钱,她只是想着,一顿早饭吃了十五两,用来救济那些南城的穷苦人,怕是够许多人填饱肚子了。
  “嬷嬷,我说我若去南城设个粥棚,你觉得可以吗?”
  许嬷嬷忙摆手,“那可不行,老奴听闻南城闹疟疾呢,咱们去那设粥棚染了病就不好了,王爷定不会准的。”
  白清漓蹙眉!
  她想离开阡陌寒并不容易,除了要结交达官贵人为自己增加依仗,她贤良的名声也很重要。
  心中有了成算,根本不在意渣男如何反应。
  一路向前,越发热闹,许嬷嬷吃撑了,话也少了。
  白清漓乐得清静,沿路看着京都的商机。
  原主太穷了,娘家半点指不上,想立足,在何时都离不开银子。
  忽然她的视线被一群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吸引过去。
  白清漓忍不住好奇,挤进人群,看到是一对少男少女在表演杂耍,男子躺在长凳上,女子搬起一块百斤重的大石放到他胸口。
  随后拿起铁锤,向那石头砸去,大石应声四分五裂。
  白清漓本无多少兴趣,只是感叹少女长得清瘦,力气真大。
  看到地上写着卖艺救父的字样,她对许嬷嬷吩咐,“拿钱,赏她!”
  许嬷嬷肉疼,“王妃,这种杂耍京都都表演的烂大街了。”
  她拿出两个铜子。
  白清漓看了一眼,抢过许嬷嬷的钱袋子,一股脑地丢进托盘里。
  “王妃……”许嬷嬷肉疼啊,那里可有一百个大子呢。
  “再来一个!”白清漓道。
  少女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一圈下来,除了白清漓给的钱袋子,那托盘里零星就收了四五个铜子。
  “父老乡亲,我与家兄落难于京城,如今父亲病重,不得不在此卖艺,还请各位父老乡亲慷慨解囊,我和兄长再为大家表演一个高空取物的杂耍。”
  许嬷嬷见王妃还不走,担心钱袋子不保,劝道:“王妃,您可不能再这样大方了,满京城都是这种卖惨的,咱们救济不起。”
  白清漓装没听到,只不错眼地盯着那兄妹二人不断垒起的椅子。
  男子在下面扎好马步,少女落下一个椅子,便往上爬一层,直到落了十二个那么高,够到了高高竹竿上的苹果,取下后一个飞跃,稳稳地落在地面。
  白清漓看得清楚,这人落下时,一点声息都没有。
  “这小姑娘应该是会武功的吧?”
  许嬷嬷见少女又来收钱,趁着王妃愣神,忙不跌地把人往外拽着走。
  “王妃,咱们可没有零钱打赏了,您还要买布匹,买奴才呢。”
  白清漓想到正事,便由着许嬷嬷带她往前走。
  往前走便是与正阳大街交汇,这里便有京都最大的人伢行,许嬷嬷向她介绍,京都官宦人家买卖奴才大多都来这里看。
  白清漓才进了伢行,就有人伢子上前招待,“这位夫人,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是卖房卖地,还是准备买点什么?咱们无忌伢行价钱最是公平公道。”
  “我买人。”
  人伢子听了,忙将白清漓往内堂请,“夫人想买下人可算是找对地方了,咱们无忌伢行的奴才皆是受过调教的,买回去您用的放心,使唤的省心。”
  人伢子说着去叫人,白清漓等在原地。
  许嬷嬷无事做,就在伢行四下转悠,忽然她探长了脖子,想跟着到后院去瞧,被门口的人拦住。
  “后院客人不能进。”
  白清漓唤她,“嬷嬷,你做什么?”
  许嬷嬷走回来,在她耳边小声道:“王妃,老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还没看清,那人就钻了进去。”
  白清漓看着她。
  许嬷嬷又道:“像春嬷嬷的大孙子,方天宝。”
  白清漓不认得此人,许嬷嬷向她解释,“这个方天宝是随春嬷嬷陪嫁进的王府,负责外院采买吃食,他来伢行做什么。”
  白清漓眼底情绪涌动,很快平静,她问门口守着的下人。
  “这后院有什么,为何客人不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