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珊道:“家父做过织造,我对这方面了解一些,晓得生丝主产在东吴宜都、零陵一带,西周虽也有蚕农,可养出的生丝质量不比那边,因着产量不多,按理讲,这生丝断然没有不值钱的道理。”
  那位仟管事见几位小娘子生的俊美,撇下那个蚕户主,摇着手中蒲扇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白清漓等人。
  “几位姑娘是外来的吧?你们可别被他卖惨骗去取了同情心,今年西周和西藩皆封城,生丝价钱一路大跌,他们一介散户也妄想高价将这些丝卖出去!”
  那位商户已经是跪在地上祈求了,“仟爷,咱们真的不能再压价了呀,往年这丝货少说也能卖上两千两,可您二百两收,回去我没办法向桑户们交代啊!”
  两千两的货,降价一半都不要,非要欺负老实人二百两收?
  白清漓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行为,反正幽王是要回西周的,她不如做个好人将这生丝收了,总归也不会赔钱。
  她想的简单,便道:“好了,你也别求他了,这生丝我收了。”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听到白清漓要收生丝,皆对她窃窃私语起来。
  仟老板一声冷笑,对着白清漓没好气的打量,“小娘子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收了?你真当咱们东吴没人出得起两千两银子,为什么这老头就只能求着我来卖?”
  “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背靠的是谁,我说这生丝他值二百两,就谁也别想三百两将她拿走。”
  白清漓直接拿出两千两银票,“我只晓得,我们是合法交易,公平买卖,你若是想要,可以抬价,我让给你。”
  她把钱塞给老汉手里,挑衅地盯着那个仟管事。
  仟百万见被人截了胡,先是生气,随后又忍不住乐了。
  “小丫头片子,学人做生意也得有脑子,好心好意告诉你,今年生丝大跌,他手的丝就值二百两,你非要充大头在这里找存在感和我作对?”
  “好好好,那我就让给你,让你晓得,这丝你卖不出去,过了今岁就会生虫,到时候你的本金都折进去,可别怪小爷没提醒你。”
  白清漓根本不在乎这些,这丝在东吴卖不出去,回西周还是抢手的。
  仟百万见劝了也没用,哼了一声走了。
  丝农得了银钱,对着白清漓千恩万谢,“谢谢姑娘,只是这丝价…”
  白清漓见他不好意思收,便道:“东吴与西周素有贸易往来,若下一次在这里寻不到商机,可去万保商行,找他们将生丝卖给西周的商人,有多少我们收多少,所以这两千两你收了,比起我们那边的丝价,还是低上许多的。”
  白清漓说这话时,看了一眼阡陌禛,后者笑着点头,无尽纵容。
  无风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你拿这个令牌,到了商行那边自有人接待你。”
  丝农得了银钱,又得了新的门路,千恩万谢,“我这总算能给桑户们一个交代了。”
  白清漓问,“刚你所求之人是谁,为何你们蚕农只能卖给他?”
  农户主:“姑娘是外来的不识他,他是朝霞公主府管事,咱们东吴丝绸归朝廷管控,公主受先皇赐封主掌这一块,仟管事说不收,别的有钱老板看在公主的面子,自然也不敢收,没人敢和公主府的人抢生意。所以咱们这些散户养出的丝只能找他来买,往年价钱给的也算合理,可今年莫名的丝价大跌,要是按照这种形式发展,这蚕怕是不能养了。”
  公主府的管事?
  一个小小的管事就能将京都大户逼得不得做生丝生意,看来朝霞公主的权势比想象的还大。
  灵珊有些担心,“小姐,咱们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怕是才到此地,就惹得不少人注意了。”
  “无妨,就是要有些人知道,我来了。”羿三这个家伙,也不晓得他回到东吴可还好,是挑明了身份,还是似从前那般藏头露尾?
  若他知道自己来了,一定会来寻她。
  她在外转了一圈,当真是大肆采买了一番,没办法,若说有钱,现在国库也没她身家厚,她看上眼的物价,根本不带犹豫地就买买买。
  看着似搬家一样往客栈里送东西,来往的食客都在议论。
  “这是哪来的金主,才得罪了仟管事出手就是两仟两,这又花钱如流水似的采买,也不晓得许配人家没。”
  “这要是谁能攀上这样的亲事,那这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何止啊,别说那个主子长得是真的美,就是她身边的几个丫鬟给我,我也愿意。”
  阡陌禛下楼,看着东西真如不要钱一样往客栈里搬,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没看出来,小丫头也有这样强的购物欲望。
  听到下面的人议论清漓,他随手捏起一根筷子,轻轻一掷,便插在那桌人的盘中间了。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若是有人管不好自己鼻子下面的那个洞,本君可以替你们想办法,让它永远封上。”
  众人看到阡陌禛那身上位者的气度,还有身上的衣着配饰,晓得这可能就是那女人背后的男人。
  感觉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丢下银子灰溜溜地走了。
  阡陌禛视线在客堂中环视一圈,原本看热闹的人纷纷低下头,随即,他负手出了客栈。
  他们得到了羿三的消息,他回到东吴后就被监控在王府,不好随意出来,清漓想认亲,他的这个中间人是必须要利用的。
  片刻后白清漓换了一身常服,想借着夜色到建安王府拜会一下老朋友,顺便是该执行这次东吴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