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瓦解一个王朝确实太短了,但是三个月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却不是难事。
  三人商议完,阡陌禛带着清漓准备离开,走前,他看了一眼建安王府,“你这里,也是该热闹起来了,冷冷清清的,哪里是王府该有的样子。”
  羿阳泽呵笑,“原也是有伺候的下人,不过都是皇兄安排的人,被我一怒之下都给打发了。”
  如今既然有了对策,他再招些人回来用,又何妨,左不过有人替他在暗中下手,他需要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忠臣,一心向着东吴就好,无需担心人盯着。
  翌日,羿阳泽一改平日之颓废,换了一身上等的锦缎华服,束了玉冠准备离府,门前守着的两名侍卫见他要出府,伸手拦住。
  “王爷,圣上交代,无要事您不得随意离开王府。”
  羿阳泽双手负于身后,睨了此人一眼,“皇兄只说无要事不得本王出城,何时说连这王府大门都出不得?”
  那人也不怕,依旧直言道:“王爷,您是私逃回来的质子,本该谨小慎微行事,若是让有心人发现传回西周,只会给我朝带来麻烦。”
  羿阳泽狂妄一笑,“笑话,如今我东吴天下太平,万物安宁,皇兄身体康健,国库充盈兵强马壮,再不是当年父皇在位时,因身体沉疴而朝局不稳的局势,即便他西周晓得我已回朝,他们又能耐我们何?”
  “可您毕竟是…”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朝现在的实力,还是在质疑皇兄治世的本事?当日皇兄下达那样的圣旨,也不过是因着我身体羸弱,怕我有个意外闪失。”
  他说,“行了,本王只是去一趟公主府,与姑母说一件事,去去就回,犯不着你们这样的担心。”
  他一顶高帽子给皇帝戴下去,两个侍卫不放人,就是在承认皇帝无能,害怕西周,再阻拦下去,就成了他们大逆不道了。
  只能不情不愿地打开王府大门。
  “既然王爷只是在城中随意走走,我二人护在王爷身边,也能一保王爷的安全。”
  羿阳泽晓得他根本没有自由,什么怕西周知晓他回朝,不过是防着犯上作乱而已。
  他就如所说的那般要去拜见朝霞公主,马车备好,一路向城东而行。
  朝霞公主早年失去爱女,后驸马爷坠马意外离世,她便息了凡事之心。
  只是她身有皇命,还要不操持着内务府各项事务,近些年来也越发的不想搭理,除了初一十五问一下,平素都交给仟仁贵全权处理,府内由漓嬷嬷帮着分忧。
  她这人更多的是在小佛堂吃斋念佛。
  漓嬷嬷此时悄悄过来道:“殿下,建安王求见。”
  朝霞公主手中转动的佛珠一滞,“听闻他回京后便整日在府上宿醉,今日倒是想通了?”
  漓嬷嬷问:“公主为何这样说?”
  她搀扶长公主起身,扶着她小心往佛堂外走。
  朝霞公主眼皮低垂,脸上一派祥和端庄,只是嘴角向下有掩饰不掉的悲哀,哪怕她贵为公主,满朝之上除了九五至尊只她最是尊贵,可谁都知道,长公主已活得无欲无求,没有任何奢望与争斗之心。
  念的,也就是东吴一片太平,亲人安泰。
  所以,她对这个才回朝的皇侄还是很关心的。
  “这个泽儿也算是本宫从小看到大的,他性情谦和,人也聪慧,只是身子一向不好自幼就是个乖顺的性子,皇兄病重那些年刚好赶上东吴水灾,又有平南王犯上作乱,不得以向西周借了兵马平乱,若不是朝中没有适龄的公主送去和亲,也不会出了下策让他去做质子。”
  她边说着,边向前走,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一些。
  “其实,这些年东吴给了西周不少好处,若皇兄在,也是该接泽儿回朝,只是…”
  议论皇帝是非的话,最后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由着漓嬷嬷搀扶着进了泰安殿。
  朝霞慢慢从屏风后转进来,待坐定后,仔细打量着五年未见之人,心下感触更多。
  “侄儿羿阳泽给皇姑母请安,回京数日才来问安,还请姑母不怪。”
  “快起来吧,坐下和姑母说话。”
  她仔细看着眼前长成的孩子,“越发的瘦了,你走时,脸上比现在还丰盈一些,这些年苦了你了。”
  羿阳泽再次起身,“有姑母挂怀,泽儿受的苦不算什么。”
  抬头,他脸上换上亲切的笑容,随后也在打量这位皇姑母,只是怎么看,都与白清漓没有多少相信之处,倒是那个漓嬷嬷,虽然人到中年发了福,脸型有变,眉眼倒是有白清漓的影子。
  “你这孩子,嘴上说不算什么,心中还不是放不下,不然也不至于听说你在府上日日宿醉,平白让人心疼。”
  羿阳泽呵笑,“姑母且莫听小人谗言,我确实命人买了几坛子酒,那也是躲起来想偷个懒,毕竟回到自己府上,可以随心所欲一把,适当地放纵了一下,不是姑母您想的那般自甘堕落了。不过侄儿今日前来,却是有另外一件大事要有姑母讲。”
  “哼,见你说话还算条理清晰,确实不似堕落那般颓废,你来寻姑母,可是想在你皇兄那里说情,给你安排个职务?”
  羿阳泽连忙表示,“侄儿确实有此意,但前来所谓的却是另外一桩事,之前因着消息还不可靠,所以没有过府拜见。侄儿在西周时,遇见姑母遗失多年的女儿,我的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