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晓见靳少艾来了,心里欢喜。何婷婷笑微微打量了一下靳少艾,礼貌地点了点头。庄梦晓正想介绍两人认识,偏巧这时从不远处奔来一群人,脚步杂沓,喧喧腾腾,还听见一人骂骂咧咧,嗓门就像野鸭子叫滩:
  “呔,哪个孬种吃了大力丸,敢惹俺哥们儿?这回非给你长长记性,叫你闹明白马王爷有几只眼!”
  庄梦晓和靳少艾瞧见走在那伙人最前边的,正是“牛二”,自然明白这伙人是来干啥的。
  庄梦晓怕那些家伙涌过来,场面乱,会误伤何婷婷和靳少艾。急忙说:
  “你俩过来,到桌后避避!”
  靳少艾似没听见,不出声地笑了一下,抱着胳膊动也不动地仍立在原地。何婷婷心想,这些人多半就是他俩说的来找麻烦的无赖。出於对庄梦晓的担心,她也立在原地不挪脚,双手还牢牢地紧抱着笔筒。
  那伙人转眼就奔到了遮篷前。靳少艾扫一眼,共有十个,大都是精壮汉子,身粗体强,脸上满是煞气。走在前面的共六个人,包括“牛二”,全穿着宽袖中式黑褂,下身一律黑色灯笼裤。随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中等个头,神情倨傲,中分头,脸色白净,颧骨凸起,眼睛不太大却露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上穿浅格西装,嘴上叼着粗粗的雪茄。另有三个彪悍的壮汉紧紧随在他身后。
  “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大富翁嘛!今天咋做起这不出息的穷酸买卖了?不神气了?”
  嚷这话的是个壮汉,壮得像只狒狒,左腮上有一块比核桃还大的青斑,正是陈勇那个贴身随从。他翻着白眼,现出狰狞相,故意尖起嗓子吆喝,声音似拉锯,分外刺耳。
  庄梦晓不睬他,只浑不在意地攥着一块坯料在手里摩挲。
  这时围过来不少人,想瞧瞧出了什么事儿。狒狒觉得正好可闹出点大动静,趁此炫耀一下,便把脸凑近庄梦晓,喝道:
  “喂,翻起眼皮来,看看那边,看看我们老板!”
  庄梦晓不动声色:
  “我无兴趣看不相干的人。”
  “哟,玩嘴呢,啧啧,不识抬举是吧?”狒狒呲牙一笑,先发制人,突然把手压到庄梦晓肩上,高声喊:“我这就训练训练你__第一个动作,要你撑开眼眶子,认认我们老板!”
  庄梦晓侧头瞅一眼狒狒,却并不屑于看陈勇,冷冷反问:
  “有那个必要吗?”
  旁边-个看热闹的人,悄声说:“哎哟,不得了,我认出来了,那个老板是陈勇。他老爹是副省长。”他旁边的人道:“噢,原来是个衙内呀!这号人谁惹得起?那小伙子怕要吃大亏!”
  陈勇带这帮跟班打手过来就是要寻衅的。本不需要他来压阵,可他今天却别有兴致。能亲眼看看庄梦晓被殴,那该多解恨?他被随从簇拥着,一过来就瞄定了庄梦晓,心里暗叫:“不知好歹的家伙,先叫你吃碗辣椒拌黄连的凉面,看你敢不服!”可是,他往旁边一瞥,见何婷婷站在庄梦晓身侧,便陡然分了心思。
  “那不是她吗?怎么会在这儿?”他吃了一惊。
  “吴萍!”他喊。
  何婷婷安然站着,无反应。
  “皇后!”他又喊。
  何婷婷横了他一眼,不知他喊谁,只觉得他好笑,像犯了癔症。
  陈勇愈发奇怪起来,分明是吴萍呀,却怎么不应声呢?再喊一声皇后__这是他对吴萍的昵称,她仍然不应。不仅不应,神情上看还好像在嘲笑他。
  陈勇有些蒙神。愣了一刻,便从手包里取出眼镜戴上再看,这才瞧出她并非是吴萍。她的身裁和五官眉目,与吴萍酷似,而神情与气质却明显不一样。怎么形容呢?吴萍只是极漂亮,眼前这一位,不仅极漂亮,还意态娴娴,透出超尘绝俗的气质。而且从年龄上看也比吴萍年轻四五岁。
  陈勇呆呆地盯着何婷婷,既惊奇她与吴萍长得何其相似,又暗叹两人意态气质何以那么不同。两眼滞凝着,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狒狒仍把手搭在庄梦晓的肩上。见庄梦晓藐视他,他气得两眼窜火,吼一声:
  “你听不听我的?”
  “你算哪方神圣,凭什么听你的?”庄梦晓正眼都不瞧他。
  狒狒额头青筋暴起,吆喝:
  “兄弟们,听见没,他问我凭什么,你们替我回答!”
  “凭拳头!凭铁拳头!”其他随从一齐跺着脚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