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聚会的日子到了。庄梦晓和靳少艾都出席了。他俩见面,嘘长问短,说不出的高兴。
  看大家坐定了,马骐便一本正经地念叨他的开场白:
  “主编,靳少侠,你俩答应来赴宴,算给我和我这几个兄弟赏够了脸。我先介绍一下,那个叫吴民,这个叫张翰。至于他嘛,也就是操持这桌席面的兄弟,名叫侯小龙,可是诨号怪不好听的,嘿嘿,叫屎蛋。那一位瘦儿巴唧的,名叫牛进,诨号也不雅,叫牛筋,嘿嘿,和他名字谐音。”
  “我这样抖搂你俩,你俩没意见吧?”他问屎蛋和牛筋。
  “没意见,没意见,”屎蛋、牛筋摇了摇头,吐了吐舌头,表态说:“就是有意见,也不敢说呀!”
  庄梦晓和靳少艾,心里乐得很。倒不是因为那两人的诨号逗乐,而是感到这几个摄影界的朋友,性格豪爽洒脱,忒讨人喜。尤其是靳少艾,和马骐仅见了两面,就喜欢上他了。
  开宴时,屎蛋、牛筋他们真够文明,喝酒文绉绉的,交谈更文绉绉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皆应对有节,彬彬如也。可过不多一会儿,像孙猴子在蟠桃园啃过了几个大桃,本色就露了出来,嘻闹自如,逗笑无忌。马骐偷眼瞧庄梦晓和靳少艾,深怕两人会厌烦他这伙弟兄。可是,两人脸上堆满笑容,毫无嗔意。他这才放了心,吆喝着带头喝酒。不一会气氛更热闹起来。
  屎蛋几杯酒落肚,终于忍不住了,举起杯来,说:
  “庄主编,靳老弟,我想改改称呼,喊一句庄大侠、靳少侠,不知行不?”
  马骐慌忙向他递眼神,示意他别往下“胡云”。屎蛋却仗着酒劲儿,说:“马哥,不,纪监桌长同志,请原谅我顾不上遵从你的禁令了。不说出心里话,我感到忒不爽。庄主编,靳老弟,能容许我说说吗?您俩若不点头,马大哥会惩治我,以后再也不带我玩了。”说着,脸上做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庄梦晓、靳少艾哪能拒绝,只好点头。
  “耶,您俩答应了!”屎蛋兴奋地叫喊一声。“那我就说了。那一天,一群打手围攻您俩,我急得手心一串串冒汗。可您俩平平淡淡,略施身手,就把那帮家伙收拾了,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嗬,真精彩,真威风,真解恨!我和周围的人比看武侠小说还过瘾哪!”
  “对!”靠马骐坐着的摄友,那个叫牛筋的,忙着插言。“屎蛋把录相放给我们哥几个看,嗬,太开眼了。这几年看了不少消闲小说,写侠客如何了得,如何快意江湖,我们只当作传奇,不信真有那样的神奇功夫。看过您俩的录像才算长了见识。嘿,那种惊世本领,还真不是小说家胡编乱诌的。”
  “言过了,”庄梦晓向他摇手,“我俩只不过学得一点小伎俩而已,哪谈得上神奇。”
  “是啊,”靳少艾也说,“一点防身的皮毛功夫而已,算不得稀奇。”
  马骐这时坐不住了。他本来就最喜欢和弟兄们一起热闹,这时看屎蛋和牛筋破了规矩,庄梦晓、靳少艾只是语气谦和应答,并不回避话题,他就趁着这热乎气氛,笑嘻嘻地说:
  “屎蛋,牛筋,谢谢你俩没把我订的纪律当回事儿,蹭出了热乎话题。不过,我觉得你俩八字里还是缺一样东西__勇气,到底没敢直接点题,犯了`博士买驴,写了千字不见个驴字\\u0027的毛病。要不要我替你俩点题?”
  “要!当然要!”屎蛋、牛筋同时答。又补了一句:“谢谢大哥大!”神情与语调皆显出十二分恭敬。
  “这俩兄弟,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是要屙什么豆豆。”马骐嘻笑着说,“他两人的意思是,这里没外人,央求二位侠客露一手,再给我们哥几个过过眼瘾。”
  庄梦晓向靳少艾看了一眼,又稍思量一会儿,说:“其实是各位把我俩太高看了。我们只不过用了一点点巧劲。来,你试试!”
  庄梦晓竖起右手食指,对马骐说,“你死劲扳我这根指头,不用担心会把我弄痛。尽管用劲儿!”
  马骐知道这中间必有玄机,便站起身来,用手攥紧庄梦晓的食指,当真使出了气力去扳。可是,不管怎么憋气用力,就是扳不弯这根指头。抬眼看看庄梦晓的样子,气定神闲,似乎毫无感觉。
  “瞧明白了吧,这并非武功,而是体现了一个力学道理。一会儿大家照样试试,结果必定一样,用不着练功夫就会,一点玄虚也没有。”庄梦晓说,接着对马骐道:“现在你该留神了,我借这力学原理往下一压手指,你可能立刻就得趴到地上。”
  话语一落,庄梦晓挫动右腿,微微塌腰,膝盖稍稍一屈,用被攥的手指顺势划着弧线一勾动,马骐果然身不由己倒在了地毯上。大家瞧得目瞪口呆。庄梦晓让他们按这办法试试,果真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放倒。
  庄梦晓说:“对吧?这是小伎俩,不算什么武功。”
  屎蛋他们连连点头,其实心里楞明白,庄梦晓故意表演这小伎俩,用意在印证自己并无骄人功夫。俗语说:\\\"真人不露相\\\",身有真实本领的人,哪有愿意炫耀的?只有小痞子们,才是学了一招半式,便满世界瞎嘚瑟,臭显摆,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两下子,那两下子多么了不得,好像比九阴白骨爪还厉害。
  再瞥一眼靳少艾,见他只平静地笑着,便更对两人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