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到了外面,湛槿初觉得这阳光更可爱了,似乎自己以往都没这么好好感受过阳光的温暖。
  “暖和了?烨白还是得多来几趟,多来就习惯了。”宣润不解风情的开口。
  “谁会爱来你这大理寺。”湛槿初瞥了宣润一眼,“对了,待会儿你去带上秦睦,我们回一趟平定侯府,叫上贺大哥和贺二哥,大家一起聚聚。”
  贺南泓这听到湛槿初一句我们回平定侯府瞬间喜悦起来,我们,嗯,一起回家。
  “凭啥我去接他,我不去。”宣润听到秦睦的名字,头都要大了。这前些日子,因为秦睦总缠着自己,自己便对他说了些重话,导致这些天秦睦看见自己就翻白眼还加上冷哼,不再主动来和自己说话了。宣润便也不和秦睦说话,他要冷战那便冷着。
  “宣大爷,我都给你递台阶你就往下下些呀,你俩吵个架,让我在中间怪难受的。景煜,我们走。”湛槿初不想再和宣润多费口舌,反正他还是会去接秦睦的,就是嘴上不饶人。
  “去去去,快些走。”宣润看他俩站在一起就想到自己和秦睦吵架,气不顺心烦得很。
  两人回到平定侯府,平日用完午膳会在堂厅说话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言叔,父亲和大哥二哥呢?”贺南泓进了堂厅没见着三人,只有贺南阳和贺南雁刚下学回来正准备去膳堂。
  “侯爷和两位将军都去了侯爷屋里,老夫人让准备了一些布锦,让他们去挑呢,您回来了,也去挑挑,午后让人来给量量体,做些时兴的衣裳。”言管家笑着说。
  “泓哥哥,烨白哥哥,你们回来啦!”贺南阳和贺南雁看见两人十分开心。
  “是啊,今天的功课多不多啊?”湛槿初温柔的拉过两人问道。
  “不多,今日下学晚,先生便少留了些功课。”贺南阳接着问道,“烨白哥哥可有《禹贡山川地理图》和《河防通议》?阳儿想看看。”
  “嗯?你小小年纪看那个何用?”贺南泓在一旁听到弟弟的话问道。
  “今日先生在课上讲了如今夏汛已过,各地都在忙着修缮河湖堤坝。又和我们说起皇上近年十分重视水利,因为之前有年份一些地方发了洪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他说起了便提到了这两本书,我便想看看。我以后也想入仕,为百姓做好事。”别看贺南阳小小年纪,记性却十分不错,也十分喜爱学习。贺南泓听他一板一眼的解释着,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以前的湛槿初,他也是这样坐在那书案前,一板一眼地回答张太傅的问题,张太傅抚着胡须,一脸的赞同。
  “好,等烨白哥哥回去就给阳儿找,然后遣人给你送来。”湛槿初听了贺南阳的话笑容愈发灿烂了。
  “少爷小姐,该去用膳了。”照顾两人的林嬷嬷看到贺南泓给自己使眼色,便开口带两个孩子去了。
  贺南泓和湛槿初去到平定侯屋里时,那三人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布料。
  “爹,大哥,看这,是不是特别适合我!”贺南辰挑了匹底色为紫,花色极艳丽的锦缎。
  “你这要是做成衣服穿出去,那东坊西市都有得谈笑了。”贺南衍难得开起了玩笑。
  “洛白,你帮我挑挑吧。”贺南衍笑着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洛白。
  “主子,我也不大会挑。您平日喜欢玄色,那边那匹玄底带烫金暗纹的便是极适合您。”洛白从一众五颜六色的锦缎布匹里翻出了他所说的那一匹。
  “洛白的眼光真真是极好的。”湛槿初和贺南泓走了进来,看着满屋的布匹锦缎说道。
  “回来了,你也来挑挑。”贺惟然手里拿着一批墨蓝色锦缎,看向迟迟而归的三儿子贺南泓说道。
  “槿初,你眼光好,你看看什么比较颜色适合我。”贺南泓效仿贺南衍,自己挑不出来让别人挑。
  “平日总见你穿暗色,这次挑点亮色的吧,那匹银色和这匹暖白便挺好。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两颜色。”湛槿初也不推辞,往前一步给他挑了两匹。
  “好,听你的。”贺南泓又笑了。
  “啧啧啧,呦呦呦,有人帮忙了不起啊。面瘫都治好了,笑得跟那画里的寿仙似的。”贺南辰忍不住打趣道。
  众人又各自挑了一些,便让小厮记下后都撤下去了。
  “我们今日得知了一件事,跟六年前母亲和皇后娘娘的案子有关。”看大家都高高兴兴挑好了,贺南泓才开口说起了正事。
  “你说什么?!你娘和皇后娘娘的案子,你为什么不早说?!”贺惟然突然急切起来。
  “只是发现刺杀你们和刺杀我母后与贺夫人可能是同一组织的人,其余并没什么发现。侯爷莫急,宣润已经派人去查探了。”湛槿初连忙开口道。
  “怎么会不急,六年了,终于又再次有了线索。在哪里,我们也过去!”贺惟然说着便要去拿剑。
  “父亲,我们不能去,我们去了这京中隐藏的人便会知道,反而暴露了去查探的人。”贺南泓拉住了贺惟然,“我也着急,我也想知道当年的凶手究竟是谁,但父亲,六年我们都等了,不能急在这一时去打草惊蛇。”
  “侯爷,泓哥哥说得对,越是有线索的时候我们越不能慌,这幕后之人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们。”湛槿初劝到。
  “皇上,他知道了吗?”贺惟然冷静了一会儿,问道。
  “我已经遣人给父皇送了信,也把这些话让林斯一并跟他说了,他会明白的。”湛槿初回道。
  “父亲,你先缓缓,我们先出去。”贺南衍最是知道爹娘感情极好,六年前母亲遇害的事对父亲是重击,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父亲的心。这么多年了,越插越深。
  几人看着贺惟然瞬间像被卸了力,心里也都酸涩难安。
  宫中,明德帝看到湛槿初暗中传回的信,平日的威严再无踪迹。他缓步从书案前走出来,往殿深处走去。只见他移转了一个青瓷古董花瓶,旁边书柜瞬间转动,一副等身女子图像慢慢显现出来。
  “愔儿,六年了,你都不常到梦里看看我。是不是在怪我没能找到害你之人?唉,是我没能护好你。初儿今日说找到害你之人的线索,他长大了,还知道劝我莫冲动,我十分欣慰。”图像上的女子便是柳后,明德帝就那么看着那幅画,久久移不开眼。
  第二节
  贺南泓一行人从贺惟然屋内出来,湛槿初便说道:“几位哥哥都已多年没回京,我与宣润秦睦挂念得很,今日便随我去我那宫外的小院聚聚可好。如今已派人去西林查探了,纵使去再多的人,结果也大抵相同,几位便也先放放。”
  “烨白说得对,不急在这一时。那等量完体我们便一起过去。”贺南辰看大家情绪都不太好,接着说道:“开心点嘛,好歹是有了线索。今夜小聚,我定要好好喝上一些这京城的酒,以前喝的都没印象了,我要看看是不是比南境的香甜!”
  不多时,量体的师傅便来了,湛槿初看着他们一个个量了体。这在京中穿的衣服不像在南境的那么随意,一尺一厘都要细细量算。于是被老师傅摆弄的几人变成了木头一样,湛槿初带着贺南阳和贺南雁笑了一番。
  “这么好笑吗?”贺南泓量完后走到湛槿初身边笑问道。
  “嗯,好笑哈哈哈哈。”湛槿初看到贺南辰脸都皱到了一起,更忍不住了。
  “你呀!”贺南泓说完伸手弹了弹湛槿初的脑门,惹来了一巴掌打在手上。
  “好啦好啦,终于结束了,真是憋屈死我了。”贺南辰嚷嚷开来,大步走了过来,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他一擦嘴然后说道:“走,出发,喝酒去!”
  一行四人加上各自带的一个亲卫,乘上马车慢悠悠地往湛槿初小院去。
  不多时,马车停下了,还未下车便听到秦睦在向宣润嚷嚷:“你以为我稀罕做你的马车!你离我远点!”
  宣润扯住秦睦衣袖,两人就像小孩子一样拉扯打闹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朝廷命官。
  “你两消停点吧,快进去吧,在这闹像什么话,该惹人笑话了。”说着让林文和安九把他两给拉进门去了,然后转身对着贺家三兄弟笑了笑,“我们也进去吧。”
  “主子,饭食酒水均已备好,可以上桌了。”如儿福了福身子,给一行人请了安。
  “你送到南境的厨子便是这师傅教出的徒弟是吧,那饭菜做得那叫一个香啊!今日来尝尝这师傅的,我已经等不及了!”贺南辰已经到了桌边拿起了筷子。
  “你就不能规矩一点?”贺南衍看着自己像馋猫一样的二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日是我们几个兄弟小聚,便不讲什么礼节规矩,大家快坐。”湛槿初招呼道。“林文,带几位兄弟也上桌吃饭喝酒。”湛槿初也让下人在旁边支了一桌一样的,让几个亲侍都去吃饭。
  “谢五皇子!”几个人谢过礼便坐到了旁边。
  “来,喝酒!喝个痛快!景煦,景熠,景煜,好久不见!我先敬你们一杯!”秦睦拿起了酒盅站起来一饮而尽道。
  “好!”三兄弟便也跟着饮了一盅酒。
  “先吃点菜,你少喝点。”湛槿初身子偏向贺南泓跟他说道,“你还有伤,他们不会为难你。”
  “没事,别担心,我酒量比以前好点了。”贺南泓抓了抓湛槿初的袖子。
  “你两,快点喝,嚼什么耳朵呢?说来给我们听听。”宣润说完夹了口清炒芦笋。
  两人没理,吃起了菜,不一会儿每个人都喝了好些酒。
  “你们走时,烨白可伤心了,我们也难受。”秦睦说着便带上了鼻音,“我们也偷偷抹过眼泪,烨白不知道,他都是直接哭来着。”
  “你闭嘴吧。”湛槿初耳朵红了,这个秦睦。
  贺南泓看着湛槿初,心里又酸了一下。
  “主子,你也少喝点。”洛白转过头跟背后的贺南衍说道,他担心贺南衍喝醉。
  “没事,你多吃点,别担心我。”贺南衍脸已经红了一些,但眼光还算清明。
  一众人吃吃喝喝玩玩笑笑,似乎要把这八年的话都说尽,不知不觉戌时都过了。
  “明日休沐,不怕,呵呵呵呵。”秦睦已经醉了,嘴里还念着要再喝些,宣润拉着他,跟众人告辞:“我先带他走了,改日我再邀你们。”说完朝大家点了点头,便搂着秦睦带上他两的亲卫走了。
  “我们也散吧。”湛槿初对着已经醉了的贺家三兄弟说。没错,除了他,其他人都有些醉了,特别是贺南泓贺南辰,都已经埋头在桌上了。
  “大哥,我先送你们回去。”湛槿初扶起贺南泓,贺南衍和贺南辰被洛白和宋岸扶着,一起往外走。
  湛槿初把贺南泓扶上马车,已是出了一身汗。看着毫无防备的某人,他伸手捏了捏贺南泓的鼻子。
  好不容易到了平定侯府贺南泓的屋里,湛槿初想帮他把衣服脱了,又怕弄到他的伤口。
  “你别动,我给你脱衣服。”湛槿初拍了拍贺南泓的左肩,看贺南泓不动了,就给他把外衫脱了,里衣也半褪。
  贺南泓睁着眼,感觉头晕晕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湛槿初。他离自己好近,他真好看,好想亲一下,贺南泓心想。然后他也付出了行动,趁湛槿初在给自己解绷带的时候,亲了上去。
  刚进来的安九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手里抬着的水差点没抬稳。
  轰!湛槿初这次不止耳朵,连脸都一下子红透了,他立马推开了贺南泓,一下子坐到了他的床尾。他又看了看安九,尴尬的就那么坐了一会儿。
  “你,你......”然后他看到贺南泓倒在了床上。湛槿初无言,这无赖。叹了口气后,又接过安九递来的毛巾给他擦拭了一下,给他重新上了药包扎起来。
  “刚刚的事你就当没看到。别跟他说,晚上多照看一下,别让他摔了。交给你了。”湛槿初冷静了下来,交代了安九一番,便走了。若是有人注意看,会发现平常缓步慢行的翩翩公子凌乱了脚步。
  “主子,我扶你到床上。”洛白扶着贺南衍进了屋,给他扶到床上坐着,“我去给你打点水擦拭一下。”说完他便出去了。
  等他回来,发现贺南衍已经自己脱掉了外衫,躺到了床上。洛白把水放在一边,唤了唤贺南衍,没得到会议。他便拧了毛巾,细细地帮贺南衍擦拭了一番。看着贺南衍熟睡的脸,睫毛真长,洛白笑着伸出了手去摸了摸。他盯着贺南衍看了好半天,似乎鼓起了勇气,往贺南衍脸上亲了上去,轻触即离。
  洛白给贺南衍轻轻盖上了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抬手摸上了自己被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