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杨明佑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胡同,再往深处去了一段路后到了一个四周都没什么人烟的地方。他下了马车后四处张望,确定没发现人跟踪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将宅院门打开。
  小心翼翼地将马车牵引进宅院后又再三确定并无人跟着,这才将门上了锁。
  确定人已经进了屋子后,门外跟着的暗卫三两下便进了宅院。而宣润这边已经得了消息,正带着人往这边赶来。
  这宅院很旧,已经是多少年前的老宅院了。一些砖瓦已经掉落,墙皮也脱落了不少。宣润和湛槿初倒是,一个暗卫便出来禀报道:“主子,恭王殿下。杨明佑进了屋子便没有出来,把那马车里的东西全都搬运到了屋里后锁上了屋门。怕打草惊蛇,我们没有破门,只是上了屋顶往下查探。”
  “现在已经不在屋里了吧?”宣润已经料到人可能早就不在屋里了。
  暗卫点了点头,“主子猜对了,这屋里该是有暗道,人已经进入暗道里了。我们在外等了一会儿,现在正在寻密道的机关。”
  湛槿初笑了笑,“走吧,去看看。我们这位右相大人倒是真执着,密道开了一处又一处。”
  湛槿初这话里的深意让宣润笑出了声,他边走边看湛槿初道:“你这话说的还挺对,他确实就像一只大老鼠,对密道有感情。”
  两人随着暗卫跨进正屋,走到了暗卫看着杨明佑消失的地方。
  湛槿初环顾了周围,没有发现什么花瓶或是物件这种寻常开启密道的东西,“他进来后多长时间走进的密道?”湛槿初朝暗卫问道。
  “回恭王殿下,他今日从那宅院出来时行动有些不便,又因为搬着马车上的东西进来,所以该是慢数十五个数后进去的。但这密道我们确实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开启的,他走到那时,密道就已经是打开的了。”暗卫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着实是想不透这杨明佑是从哪里开的密道。
  湛槿初思考了一会儿,看了一下暗卫所指的屋顶下看位置,又看向了门口。既然这杨明佑能正好让暗卫都没看到他如何开启的密道,便说明在屋顶上的暗卫处于视野盲区。这样的话,应该就是在门口的位置。
  “你发现什么了?”宣润看湛槿初在盯着门口看,走过去问道。
  湛槿初指了指门上的一处花纹,“你看,这一处是不是与别处不同。”
  宣润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扇门上的花纹都是琉璃海棠,只有这一处,多了一朵。
  “机关在这?”宣润好奇地问道。
  “嗯,只是这机关还算精妙,它还需再加上一点,才能开启。你看门里面的那镶嵌在墙里木柜,它应该会有一块是能挪动的。”湛槿初朝门里迈了一步,看向那处空置的木柜。
  宣润上前一一检查,正发现了一块能移出来的木板,湛槿初示意门外的暗卫将门上那朵海棠按下,屋里地下的密道口应声而开,缓缓开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口子。
  宣润眼睛亮了,冲湛槿初挑了挑眉,眼神中带上了称赞。
  他一马当先带着人往下走,湛槿初则带着林文林斯留在原地。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便有侍卫回来禀报:“殿下,此处密道直通京城外的一个庄子,主子已经将人捕获,搜查完庄子后,待会儿便直接从城外去大理寺。”
  “嗯,那我便先回,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湛槿初缓缓起身,理了一下衣裳,带着林文和林斯走了。
  一天之后,逃犯被捉拿归案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权势滔天的杨丞相从此消失在了大荆的历史长河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对他的称呼“奸臣”。
  ————
  大理寺地牢。
  杨明佑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中,整个人已经完全没了原先的骄傲之气。他垂着头,头发乱糟糟垂落在肩上,身上并没有疤痕,只是一直绑在刑架上早已失了力气。
  牢房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接着,他的牢房门便被打开来。他没抬头,眼睛闭着,完全没有搭理。
  湛槿初和贺南泓跟随这宣润进了牢房,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这头发花白凌乱的老人。就在这两日,他们的寻到的东西足以让杨明佑死无葬身之地。
  “杨明佑,不抬头看看我们吗?”贺南泓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周身寒气随着他的话不断溢出,让人不自觉缩了缩身体。
  杨明佑闻言瞥了一眼两人,“尔等竖子,老夫不想与你们多话。”
  “右相大人这话可说的不对,你这老狼,如今不还是成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下败将。”湛槿初脸上毫无表情,语气也十分平淡。
  第二节
  “呵呵呵,是啊,这场博弈我确实落了下风。但是,这也只是开始而已。”杨明佑冷笑着一一打量了几人,眼里闪过意味深长。这鹤月可不像一样好对付,他倒是想着有一天能亲眼见到这几个骄傲的小子一败涂地。
  湛槿初盯着他的眼睛,“这么说,你承认了?”
  杨明佑没有回话,他不知道湛槿初所说的承认是什么意思,只当是承认自己输了。
  “你为何要杀我母后?为何要杀了贺夫人?”湛槿初带着怒气问道。
  杨明佑心咯噔一下,连这也被查出来了?
  “说说吧,你这鹤月的总堂,究竟在何处?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既然你这背后之人都被抓了,那你的手下,也该一起进来这地牢了。”宣润吩咐狱卒将杨明佑的头抬了起来,固定在架子上。
  杨明佑瞬间睁大了眼,他的鹤月?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杨明佑头没办法再动,他就又把眼睛给闭上了,一副懒得搭理他们的样子。
  “果然是你。右相大人真是好本事,这一层身份隐藏的够深。这么多年来那个在背后操纵着让我们寻不到证据的大手,原来便是您的。”湛槿初冷笑了一声,怒气不停翻涌而来。
  杨明佑依旧不说话,不管是柳皇后还是贺夫人,也包括对赶回京城的贺家父子动手,都是他所授意的。他出钱,鹤月出人,这买卖很划算。
  “别跟他废话,既然都已经查出来了,他这罪,也是时候再加一桩了。这鹤月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多少冤魂找不见回家的路,冲这一点,他也不能就那样轻松地死去。”宣润看不惯杨明佑这副样子,将一盆水泼了过去,“像这样的人,诛九族都难解他的罪恶。”
  杨明佑被这突如其来的臭水浇透了,整个人怒目圆睁,“你竟敢这样对我?!”
  “一个死囚,你有何身份?”贺南泓冷冽的声音响起,让杨明佑瞬间沉默了下来。“说,鹤月总堂在何处?”贺南泓抽出了佩剑,横在杨明佑喉咙上。
  杨明佑感受到了那强烈的杀意,心里慌乱如麻,“我......我不知道。”他慌得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眼神落在那闪着寒光的刀锋上,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很艰难的说出了话。
  贺南泓闭了闭眼睛,平复了自己想亲自动手杀了眼前这人的冲动他把剑又往里推了一截,瞬间杨明佑的喉咙便破了皮,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我真的不知道!”杨明佑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还能活着,但至少现在他还没做好赴死的准备,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喊出来的声音嘶哑得难听。
  “我母亲、柳后,是不是你害死的?说!”贺南泓凑近了杨明佑,眼里火光闪过。
  “是......是!是我......”杨明佑咽了口唾液,屏息凝神,慌忙承认道。
  贺南泓的剑从杨明佑眼前划过,带走了他额前的乱发。头发轻轻落到了地上,杨明佑喘着粗气,额头也冒出了许多细汗。
  “那便把总堂在哪说出来。”湛槿初伸手拉住了贺南泓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贺南泓朝他摇了摇头,其实他并没有真正发怒,只是这杨明佑嘴硬,不得不吓吓他。贺南泓接过安九递来的巾帕,把剑擦拭干净后将巾帕扔到了地上。
  “我......我真不知道啊!我没说谎!我只是与他们合作,我出银子他们出力,其余的我是真不知道。”杨明佑这一生从未如此慌乱过,死亡的威胁让他再也顾不上他的骄傲,什么都说了出来。
  湛槿初眉头微蹙,这杨明佑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他转头看了看贺南泓和宣润,轻摇了摇头。
  “那为何所有查出来的东西,都指向了你就是鹤月的幕后之人?你空口说你不是,又怎么证明?”湛槿初转过身,冷眼看着那已经老泪纵横的杨明佑。
  杨明佑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怎么会有证据指向他就是鹤月首领?
  “你出来的那所宅院和想要逃到的那个庄子里,便有鹤月之人。人也已经捉拿起来,逼问之后,给出的线索查出的皆是你。还查到一所宅院,里面有你住过的踪迹,所有摆设皆是上品,看起来,主人十分爱惜。其中一些,是御赐品,便是父皇赐予你的那些。重重迹象,都明明白白指向你,你如今和我们说你不知道,当我们是傻子吗?”湛槿初将收集到的证据一一在杨明佑面前展示了一遍,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