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肖泠的话让黄衣女子和粉衣女子怒容尽显,这女人竟敢如此说她们!
  两人怒火中烧,脸上丑态毕露,理智已经被肖泠的话全部带走。
  这边肖泠还没走出多远,突然被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拉起来的绳子绊倒在地。
  即使是柳柳第一时间将自己做了软垫垫在了肖泠身下,肖泠也慌忙之下护着肚子。但这一摔旁侧便是斜坡,两人滚了下去砸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剧烈的疼痛让肖泠忍不住呻吟出声,同时伴随而升起的还有心里的恐慌。
  孩子......我的孩子!肖泠的手不停地抚摸着肚子,神色慌乱,头上已经满是虚汗。
  柳柳当即起身呼喊起来,旁边的夫人们纷纷到来,见此状况连忙唤了别院主家的许夫人。
  许夫人和贺老夫人赶到时,肖泠的身下已经见红。
  大夫还没到,一个稍微懂得医术的夫人正帮忙看着。可惜这血流的太多,这位夫人也不敢碰。
  “泠儿,别怕,祖母在呢!”贺老太太也心急如焚,这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摔了呢?
  即使心急,贺老夫人面上却十分镇定。肖泠现在正是需要一个主心骨的时候,自己可不能在她面前露出慌乱。
  她当即让许氏寻了几个力气大又稳健的婆子,将肖泠送至别院的屋里。
  “祖母,孩子......”肖泠紧紧地握住贺老夫人的手,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下身有东西流出,疼痛和恐慌让她泣不成声。
  “没事的,没事的,大夫马上就到!泠儿,坚持一下!”贺老太太红着眼睛,她往肖泠身下看了看,殷红的血已经将那衣裙全都浸湿,这一路走来已经在地上留下了点点血迹。
  大夫和稳婆很快就进了屋,紧接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不停地往外端出来。
  肖泠的痛呼声一直没停,嗓音越来越哑。
  贺老夫人在外面急得一秒也坐不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宫中,湛槿初得到了消息,当即放下正在批阅的奏折,吩咐小起子传唤了太医和阿四赶往许家别院。
  湛槿初也顾不上换身衣裳了,带着林文和林斯急忙往那别院赶。
  贺南辰之前信中再三拜托他多照看照看肖泠,如今出了这种事,叫他如何不慌。
  湛瑾初赶到时那些女眷都还未离开,通通被留在了前厅。
  罪魁祸首被绑了扔在地上,此刻还在骂骂咧咧,恨不得将看押他们的人祖宗十八代都辱骂完。
  “皇上驾到!”小起子冷着脸看了一眼那喧闹的前厅,朗声喊道。
  女眷们纷纷大惊失色,这怎么将皇上也惊动了!
  容不得她们多想,湛瑾初已经跨入了前厅,众人全都跪拜了下去。
  “起!”湛瑾初大步走到了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冰冷的眼神射向那两想要往他这边爬的女人。
  “主子,属下失职。这品鉴会皆是各府女眷,属下们便留在了别院外。听到贺夫人丫鬟的声音进来时,贺夫人已经......这两人是加害贺夫人的凶手,动手的丫鬟关押在偏院。”暗卫跪在地上,请求责罚。
  “下去,各领三十杖。”湛瑾初此时没有过多责怪,但暗卫知道,主子现在这看似轻飘飘的语气中究竟蕴藏了多少怒火。
  三十杖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能要了其性命的责罚,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主子宽宏大量。
  暗卫叩拜谢恩,“谢皇上!”
  三十杖!在场的女眷吓得脸都白了,心里默默期盼着自家大人快来将她们接回去。
  “将动手的丫鬟都带上来,当然,顺便去将等在府外的步太师和习太保也给请进来。”湛瑾初斜了一眼地上缩在一起的女子,“林文,去将贺夫人身边的柳柳请来。”
  此话一出,亲疏立显。
  湛瑾初乃是当今皇上,却连肖泠身边的丫鬟名字都能记住,这说明皇上对于贺家多么看重。
  动手的丫鬟被侍卫拖了进来,同时侍卫还将那绊倒肖泠和柳柳的细绳呈了上来。
  习太保进来后看了一眼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女儿,有些心疼,但又不敢多话,行完礼便和步太师退到了一侧候着。
  反观步太师,只是进来时扫了自己女儿一眼后便收回了眼神,淡漠的就像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湛瑾初拿过那绳子打量了一番,眼底怒气蕴聚。
  柳柳红着眼抽泣着进了前厅,见了湛瑾初便跪了下去,“皇上,请您为我们夫人做主,也为侯爷和将军们做主!主家不该受此委屈!”
  湛瑾初皱了皱眉,“你将事情完完整整说给朕听。”
  柳柳将那两人的话全都说了一遍,她没有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全都出自两人之口。
  “皇上,皇上!我,臣女没说过这些,她,她污蔑臣女!”黄衣女子见势头不对,哭着喊道。
  第二节
  “请皇上明鉴,臣女是太师之女,幼时便习得圣贤之书,哪会像这丫鬟所说这般粗鄙。”粉衣女子跪的端正,当时在场的人皆是她的亲信,她相信他们不敢将他所说的话说出去。
  而且,只要父亲大人出面,皇上应该不会再逼问。因此,此刻正是一个绝妙的机会,留一个临危不惧的端正形象在皇上眼中才是最重要的。
  “当时在场之人只有贺夫人和丫鬟柳柳,还有便是你二人及其丫鬟。这凶器也是当场被朕派到贺府保护的侍卫缴获,人赃并获,又有人证,可你二人却矢口否认,当真有趣。
  难不成,是朕的侍卫污蔑于你二人?”湛瑾初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将那细绳往两人前面扔去,将两人吓了一跳,摔坐在了地上。
  “她们也只是刚好在那,并不知情。”粉衣女子淡定的话语让在场的夫人都有些恍惚了,这还是刚才那大吵大闹的人吗?
  “太师有何见解?”湛槿初看向一旁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步太师。
  步太师闻言向湛槿初抱手鞠了个躬:“皇上,小女自小良善,臣实在想不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仅仅听着丫鬟一面之词,恐不能定论。这双方对峙也无法只听一方之词,兹事体大,还请皇上明察。”
  他倒是十分镇定,没有肯定说自己女儿究竟做没做,而是给湛槿初打了场太极,将话头推回。
  “太师这话,是想说这还存在第三人?设计加害贺夫人而后再栽赃到你们的女儿身上?”湛槿初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他将身子微微往前了些,明黄色常服绣上的金龙似随着他的动作腾飞,十分威严。
  “老臣不敢妄言,此事确实还需查证。”步太师微微颔首,这一做派,确有一番公正之风。
  “参见皇上!”步太师话音刚落,宣润便带了几人进来。
  湛瑾初见宣润朝他点了点头,心下了然,证据有了。
  果不其然,宣润将那绳子的来历以及粉衣女子的丫鬟如何拿到绳子的证据和证人都寻了来,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步太师的脸色有些差,但此时他并不能开口,一旦开口,这折辱贺家、战时乱言的罪责便到了他身上。
  在旁侧的一位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皇上,臣妇想起了一事。原本我们几人是与贺夫人坐在一处说笑的,可不知为什么有丫鬟过来寻,说是另一处有人寻我们。
  这还是分开来将我们都带走的,最后就只剩下了贺夫人一人。臣妇是最后才走的,现在想想,这就是将我们都支开好对贺夫人动手。”
  说话的这位是御史大夫陈大人的夫人,平日也是一位敢言不公之人,所以一道想到这一层,她便直接开口说了,丝毫没有畏惧步太师和习太保的意思。
  “步太师、习太保,你二人可还有话要说?”湛瑾初冷声问道。
  步太师当即跪了下来,他低下头将自己的神情挡住,“皇上,小女如此作风是臣之错,此等罪责,臣不敢请求皇上开恩,请皇上责罚!”
  证据确凿,只有傻子才会求情。倒不如先请罪,才能将自身罪责降到最低。
  习太保本想求情,但这步太师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为了自己这身官服,他也不能包庇女儿了。
  于是他也跪地,义正言辞地自我批评了一番,也同样自请责罚。
  湛瑾初见两老狐狸识趣,也知道他俩已经做好了将女儿舍去的决定。
  明哲保身这一道理,在朝堂上待的久了便也都明白了。
  “将两人带下去,杖刑三十。随后入奴籍,加以黥面之刑,流放边陲,永世不得回京。
  步太师与习太保教女无方,停俸两载,回府思过一月。”
  湛瑾初的声音就像压倒两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粉衣女子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黄衣女子崩溃的叫喊起来,慌乱中抱住习太保的腿,求自家父亲为自己求情。
  可任凭两人怎么磕头也没人为她们求情,就连她俩的父亲也都别开了脸。
  湛瑾初不想听到这两人的叫喊声,他眉头微蹙,不处死她们是为肖泠肚子里的孩子积福,这样的喊叫恐怕会惊扰后院,“带下去,即刻执行!不得惊扰后院!”
  他眼底的薄凉让想要继续求情的女子心头一颤,这就是帝王的无情吗?明明,她也只是一时头脑发昏做了错事而已。
  事情了了,湛瑾初便起身往后院去。在场的夫人、小姐也都纷纷出了别院。
  今日这事终究是给女眷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待女眷们回去,又将这事与各府都知会了声,京城的官员们都重新排算了侯府在皇上那的地位。
  当然,也用那两女子下场为例对自家孩儿加以训诫,一时之间,京城的官宦子弟都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