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伯君架起琴,李言福站立身前,恰是几个月前决定人选时候的阵型。柯谩听他们之前的话中透着些许沮丧,也有心让他们打一场,重新恢复斗志。
  原以为花涧阁也会派出两人来应战的,没想到还是只有萧侃一人。这倒让柯谩他们觉得有些惊讶,毕竟以霍伯君和李言福二人联手,江湖上可以独战的高手也不是很多。
  “铮”一声,琴声悠扬,一颗飞石已经打出。李准忽然大叫一声“不好”,原来大家之前只顾着抵御风雨的寒冷,见到花涧阁之后又彼此奚落、嘲讽,导致他也没有来得及细想。此时见到霍伯君的飞石打出,才想起父亲之前说过,萧侃人称寒玉公子,就是能把水化成暗器,重创对手。今天这场暴雨,对他而言,根本就是量身定制、如有神助。
  果然,漫天雨点化作寒玉一般的飞镖,便向霍伯君、李言福二人打去。二人闪避不及,已然遭到重创。应治文挥舞软鞭,抵挡了一阵,把霍伯君和李言福二人抢回。只是这么多的寒冰碎片,他想应敌,却也无能为力。
  萧侃化水为冰的功夫,自然靠的是阴寒的功力。这场雨伴随着大风,本就彻骨的寒,对他来说简直是事半功倍,实力也因此大增。
  沙震威道:“娘的!阴沟里翻船,没成想着了这人的道。看我一锤砸死他!”
  柯谩看着霍伯君、李言福身上多处受伤,有几处都已能看到骨头,鲜血直流,心中也是无比愤怒。
  李准道:“大哥、二哥,你们照顾两位师兄,我来会会他们。”
  柯谩知道他的暗器手段,但也担心他的临敌经验不足。
  李准也不等二人同意,直接站出去道:“寒玉公子是吧?我来会会你。”
  柯谩道:“你的回旋镖,多扔几个出去,护住周身,可以挡掉很多的寒冰。”
  李准道:“用不到!”
  他一个斜纵,跳到一旁。一把金钩,已经捻在手中。
  萧侃笑道:“不可一世的仙来胡,也走下坡路了。这么小的孩子都来囚天岛了。”
  正说着话,却觉不对,几枚金钩已经奔着面门飞来,来势之快,让他心惊胆寒——这可不像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孩的手段。手中铁扇骤然打开,一扇把金钩扇飞。却看又是一钩飞来,完全相同的落点和方位,再扇已然不及,只能倒跃而出,拉开些距离,方能再用铁扇将金钩打落。只是方才打落,又有一钩已到面前。
  这一下真的是又惊又惧,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并无太巧的招式,但是一钩快过一钩,钩钩落点精准。如此五钩方过,两人距离已经拉得很远,这样的距离萧侃的内力早已无法够到,更遑论催出寒冰攻击了,关键是他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来反击。
  忽然金钩变成飞刀,飞刀势沉,速度却不及金钩,萧侃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一扇把飞刀扇落。却见又是一把飞刀过来,萧侃依法施为,不屑一顾。忽然一把四棱飞刀穿过雨帘,其势更疾,萧侃一扇过去,才知事情不对。那飞刀急速旋转,势如流星,而且厚重异常。一扇过去,根本没有打落,只是斜了一些,擦着耳朵飞过。
  萧侃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全是鲜血。再看李准,欺身抢近,已欲发起猛攻。萧侃自知以对方这样的暗器修为,每次只发一刀,已然是给自己留了脸面了。否则,直接便是几刀齐发,自己兴许早就抵挡不住了。
  连忙说道:“少侠好手段,是我输了。”
  但是已经迟了,因为他话音未落,李准已经出手。只见萧侃身上连续中了十几下猛击,仰面倒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萧侃从地上爬起,吐了一口鲜血,却似并无大碍。再看身旁,竟然落了一把石子。
  萧侃问道:“这是?”
  李准道:“这是我霍师兄的飞石,我用不来,只是看你重伤了师兄,心中不快,用他的飞石打你一顿罢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不想狠下杀手。”
  萧侃惨然一笑,说道:“想不到我今天,输在一个娃娃手上了。好俊的手法,萧某佩服!”
  李准也抱拳作揖,转身就欲回去柯谩等人身边。
  华春来道:“娃娃休走,接我一刀。”
  李准回头一看,摇摇头道:“家父曾说,他与你是旧识,还说你这人还挺不错,所以我不跟你打。”
  华春来道:“令尊?却不知是哪位前辈。”
  李准道:“檀林李岱。”
  华春来闻言笑道:“真的是星霜荏苒,居诸不息,昔日旧友的公子,竟然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少侠了。就冲你爹对我的评价,这架我确实不能跟你打。那就请另一位高手出来与我打吧!”
  李准道:“华叔叔,你还是别打了。既然你是家父好友,我也不想看你受伤。你们不如就依我大哥所说,服个软,先上火岩塔吧。这样你们输给其他人,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他本是很诚心实意地建议,但这话听着却特别的像是在挑衅。
  华春来这般脾气暴躁的人,碍于故人情面,硬是隐忍不发。石塔山却怎么也忍受不了,怒道:“我可不是你爹的朋友,也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不用讲什么情面,我来会会你。”
  李准道:“你这人执念太深,不适合做朋友。刀断了就换一把,要不就找费记神锻重新打一把,干嘛一直背着断刀。既提醒自己技不如人,又容易给人言语奚落。一被奚落,你就会暴跳如雷,心也就乱了,心一乱,就不战而败了。”
  柯谩闻言微微颔首,心道:三弟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却深谙攻心为上的道理。不用说,这石塔山已经输了。
  确实,石塔山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被萧丹臣空手断刀的耻辱,所以一直念念不忘,美其名曰鞭策自己,实际就是内心的坎没有过去。也确实有很多人拿这件事来刺激他,不过总算他自己手段够硬,大多数奚落他的对手,他都能打得过。但实力相近的对手,却总能因此而占得先机。如果是那种实力本就在他之上的高手,则真如李准说的,可以不战而胜了。
  石塔山道:“我承认,就这件事,我是有很深的执念,也确实经常吃这个亏。但你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却是找死。”
  华春来道:“老石,这是我老友之子,你可别痛下杀手。”
  李准道:“华叔叔,没事,他不是我对手。我看过去年我二哥夺他刀时的窘迫,这人呆呆的,估计直到今天都还没想明白二哥是怎么把他刀夺去的。”
  石塔山确实又一次被激怒了,但他也确实又一次被击败了,李准根据毕麦凌的飞刀与轻功联动的启发,对他们李家的飞刀进行了改进,飞刀的行进变得更加无迹可寻。只飞出两刀,石塔山竟然一刀都没有挡住,手腕中刀,瞬间落败。
  花涧阁只有皮鲲鹏和华春来没有出手了,华春来说了不打,便只有皮鲲鹏出战了。
  李准道:“我不跟你打。”
  皮鲲鹏道:“怎么?我们也有交情?”
  李准道:“不是,我冷了。”
  皮鲲鹏内力深厚,即便是这样风雨交加也觉得没什么的。所以,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如今听李准这样说,也只会觉得他在故意激他。
  说道:“那可由不得你,我就要跟你打。”
  沙震威从费一涂手中接过巨锤,提着双锤走出,说道:“规矩都是强者定的,打不打难道还由着你了?吊死鬼,刀疤脸,你俩一起上,我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皮鲲鹏贵为永执金令的老前辈,只因别人都觉得他的几次金令都是仗着顶尖高手相携,所以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带艺来到花涧阁。他最介意的就是与人联手,但眼下沙震威一手一锤,分别攻向他和华春来,却由不得不去反击,也被迫地形成了二人联手应对沙震威的局势。
  这真的是他自己特别讨厌的一种临敌状态,因为赢了也就是胜之不武,输了却可以让自己恶心好一阵子。这样的状态,让他如坐针毡。所幸,这样的状态并没有保持多久,华春来的刀又被砸烂了,没有刀的华春来也立马败下阵来。
  皮鲲鹏自认为这是一个一对一的好机会,可以双鞭对双锤好好地打一场。但真正交上手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确实,普通高手与绝顶高手之间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的,这一点从他当初跟着别人夺金令时就已经体会过了,如今只不过让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他皮鲲鹏到底不是一个绝顶高手,他也不是沙震威的对手。当双鞭被打飞的那一刻,他彻底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