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把柯谩、蒋错、林垚、毕麦凌几个送到房间之后,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叶莎为他宽衣、洗脚,说道:“是不是很舍不得兄弟们走啊?”
  李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尤其是像他们几个这样的顶尖高手,与他们交谈、切磋,真的让我感到获益良多。”
  叶莎幽幽地说道:“前几日,姆妈和阿爹回去,也没见你这么伤感。”
  李准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有点怕阿爹的,他太刚正清高了,我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经常胡说八道的。在姆妈面前,我还经常撒娇讨好,在阿爹面前我就只能正襟危坐了。”
  叶莎笑道:“那倒是。不过,阿爹不知道多喜欢你,自从囚天岛上他和爹兄弟重逢,就经常在我面前夸你。你和宣姑娘的事情发生以后,姆妈和我都很生气,他反而劝我们原谅你呢。”
  李准说道:“想到姆妈和阿爹远在南山,我们都不在他们身边,心里就怪难受的。”
  叶莎嘟着嘴说道:“你别说这种话,你一说难受,我更难受了。”
  李准把叶莎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来吗?早点怀上,好让孩子去陪他们。”
  叶莎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昨天不是已经……又忘了?姆妈说过,房劳伤肾,不能频繁的,否则会适得其反。”
  李准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背,说道:“老天果然容不下完美。这么好的你,偏生要受这样的苦。将来我们的孩子肯定特别的优秀,不然都对不起我们的等待。”
  叶莎笑道:“就你知道哄人。明天,你就要陪着尹大哥一起,送沈蔷她们回梓州啦,早点休息吧。”
  李准说道:“我还想你陪着一起去呢,不然要好几天见不到你啦。”
  叶莎说道:“哪有带着妻子去提亲的说法,纵然沈蔷不介意,对她爹娘来说也是不尊重的。”
  李准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说沈蔷的爹娘会同意吗?”
  叶莎笑道:“怎么,又紧张啦?是不是害怕不能抱得美人归啊?”
  李准说道:“什么嘛,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叶莎狡黠一笑,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
  李准问道:“是什么?你说。”
  叶莎说道:“长路漫漫,你俩就生米煮成熟饭。”
  李准一把把她抱到床上,笑骂道:“你还逗我。”
  叶莎依偎在他身旁,说道:“你放心吧!一来,你是李准,你要相信现在你这名字的份量;二来,有尹大哥陪着一起,你还担心什么,他最擅长谈判啦。”
  李准说道:“他做生意谈判,都是用钱开道的,这又不是生意。”
  叶莎淡淡地说道:“你对尹大哥了解得也太少了,他可不只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
  李准问道:“好吧。是白姊姊跟你说的吗?”
  再看叶莎,已经甜甜地睡去了。
  一路向西的旅途,李准曾经在夜深时想过,如今当真踏上这段旅程,依然觉得宛如梦幻。他们是等柯谩、蒋错、林垚、毕麦凌、池盈盈都离开了之后,才出发的,所以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沈蔷、褚鹤、白依依几个人兴致勃勃,丝毫不在意头上的骄阳,虽有马车,却还是下车走在路上。马车不疾不徐地载着柳玉浓和杨欣月,走得极为平稳。尹歌笑和李准各骑一匹大马,并排走在前面。
  李准喊道:“喂,我们有马,你们不坐吗?”
  褚鹤骂道:“臭李准,你什么意思?沈蔷可以坐你的马,依依妹妹可以坐尹大哥后面,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走?”
  沈蔷、白依依笑道:“我们不骑马,我们陪着你呢。”
  尹歌笑说道:“这一路过去,山川挺秀,河道纵横,虽道路险阻,却景色宜人。天地之气,属实神奇,若不是这样的迤逦风光,怎么能长出这么多国色天香的佳人。”
  李准说道:“我去过最远的两个地方,就是落霞镇和囚天岛,此去梓州,当是第三个。大哥你天南地北,四处行商,眼界开阔,见多识广。随意感慨几句,却是意味深长。”
  尹歌笑说道:“我也是第二次去,上次去是为了依依。真的是缘分使然,若不是囚天争锋,两个完全陌生的人,隔着几千里路,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再想想,她们几个女儿身,竟然跋涉千里,真的让人肃然起敬。由此再想到沈姑娘对你的情意,真的是令人动容。”
  李准点头说道:“是啊,此生定不能负了她。”
  正说话之间,忽听前方密林深处,隐隐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嘶吼,似有两拨人马正在恶战。
  二人都是好打不平之人,回头吩咐几个姑娘自己小心,便双双扎身进了那片险恶的林子。
  果见一处低矮洼地上有人正在激战,但却不是两拨人,而是一人独战七人。那七人个个都是高手,招招都是杀招,却奈何不了中间那人。
  再看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白衣胜雪,长枪如龙,闪转腾挪,气定神闲。此人李准肯定没有见过,尹歌笑却认得。说道:“你看那个白衣男子,可知他是谁吗?”
  李准说道:“好强的枪法,却不认得。身法也了得,以一敌七,完全不落下风。大哥认得他?”
  尹歌笑说道:“他就是一派之力打得黄无施四派颜面尽失的屠狗帮买对。而且他可不是以一敌七,你看地上还躺了三人呢!”
  李准讶异道:“买对,就是他啊?那么强的武功,便不靠奇异的服装讨巧,也可以轻而易举击败黄无施的季言堂。”
  尹歌笑轻蔑一笑,说道:“黄无施?无耻之徒,何足挂齿。这买对的武功之强,实属罕见,天下间能稳赢他的怕也没有几个,非兄弟你这样的绝顶高手不可共论!”
  李准哑然失笑,说道:“大哥,你过誉了,我距离绝顶高手还有很大的差距呢。”
  尹歌笑说道:“不必过谦,快看……”
  就见买对长枪一抖,寒光点点,那七人各自中了一枪,全然摔了出去。买对说道:“有朋友来了,不陪你们玩了,澜沧十虎,以后还是叫澜沧十猪吧,但可千万别叫十狗,否则恐怕要在我这枉丢了性命。”
  那七人伤势不重,急忙站起,抬了另外三个重伤的兄弟,仓皇逃命去了。
  买对把长枪往地上一插,向着李准、尹歌笑走来,问道:“敢问两位是?咦,看你的样子,莫非是少年令主李准?”
  李准抱拳说道:“不敢当,在下正是李准,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尹歌笑。阁下真是好武艺!刚才那十人是?”
  买对笑道:“几个外乡人,自称什么澜沧十虎,仗着人多,踢了几个馆子,也没做什么坏事,叫做他们一顿算了。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以多欺少,所以……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尹歌笑说道:“那是啊。阁下在囚天岛上,打得季言堂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大快人心。”
  买对说道:“季言堂是哪个?哦,你说那几个小子啊,当真是无耻。我反正不奔着金银令牌去的,就算搅局,也不能叫他们得逞。想不到这么久了,还有人记得。”
  尹歌笑说道:“那却是为何?以你的武艺,完全有机会去竞逐一下的。”
  买对说道:“几个原因。一来,我天生骨疾,只能自己练武强身健体,打打这些宵小自然是轻而易举,但却不能与顶尖高手力战,否则有性命之虞;二来,我这人生来就是自由散漫惯了,就算侥幸争得一块银令,也不愿意服务于他人,那还争它做什么;三来,以近年之势,仙来胡一枝独秀,别人只能争银令,我去了也最多争个银令,也没什么意思。说真的,江湖中有许多事都比囚天争锋有意思多了。除非还能叫我碰到那个什么季言堂那几派人马,打他们这种无耻之徒才最有意思。”
  李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遗憾之余,不禁问道:“买大哥,你把帮名取作屠狗,可有什么深意?”
  买对笑道:“哈哈,这个没有。只不过是因为我家世代经营狗肉馆,从小就见惯了杀狗之事,当时懒得取名,便叫了屠狗帮啦。可笑的是,有些被我教训的宵小恶佞,对号入座,觉得这狗字对应的是他们那些渣滓!”
  李准听了也觉得有趣,笑道:“今日得见买兄的枪法,真的是佩服之至,本待日后有机会向你讨教几招的,又恐也成了那狺狺之辈。哈哈……”
  买对说道:“李兄弟,你在摘星阁上,对上吉哲、范因之时,以绝妙的剑法配上当世无双的飞刀技巧,才叫人叹为观止。飞刀就是无柄之剑,小小年纪有这种领悟,我也由衷地佩服。听说你与沙震威、柯谩也是兄弟?”
  李准点头说道:“对。有些高攀,有些惭愧。”
  买对说道:“不然。十四岁就成了囚天令主,实至名归。你们这是要去哪?”
  听李准、尹歌笑说完此行的目的,买对也觉得欣喜,若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甚至有心同往。三人一见如故,难免依依惜别。只是江湖漫漫,不知何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