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物的郝有行,春风得意地离开了议事厅。
  他方才的提议,实际上是个阳谋。
  那沈羽初来乍到,在县衙中只有他郝有行一个敌人。
  可是经过此事,之后沈羽无论如何行事,他要么得罪县尉曹荣,要么得罪县令奚弘士,不会有折中的选择。
  方才他说由他出面不妥,却也是事实,因为由他出面,沈羽会警惕,导致县令奚弘士的如意算盘落空。
  而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他郝有行希望将自己隐在暗处,不用正面与沈羽对抗。
  实际上,郝有行更希望沈羽得罪县尉曹荣,毕竟县令大人在无极县,也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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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奚弘士看着郝有行离开,心中扔在啧啧称赞。
  郝有行并没有掩饰他的心思,对于郝有行的心思,奚弘士也是一清二楚。
  为了打击敌人,竟然不惜将对方推给自己的靠山。
  但是郝有行说让沈羽来处理此事,对奚弘士来说,确实是最好选择。
  因为皂班没有抓捕人犯的权利,而壮班…若是让壮班来处理,却不知要绕多少个圈子,他可不想将六房主吏都牵扯进来,最后闹得人尽皆知。
  唯有捕班最适合抓捕人犯,缉捕犯人也是捕班的本职。
  然而,捕班的陈天纵,此人是死心塌地跟着县尉曹荣。
  而另一个班头黎正阳,以往在奚弘士威势大时,都极为擅长划水,更不要说现在了。
  那么,初来乍到的沈羽,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若是沈羽能为己所用,那县中的风言风语,自然信手可破。
  …
  …
  沈羽吃饱喝足,带着一票小弟回到县衙,此时午时将过,日头正酷热着,他打算等午后再带着小弟们出去遛一遛。
  他先回到兵房办事处,向兵房佐吏交代了声,道是自己回来了。
  田俊才见了沈羽,笑着问道:“沈班头今日在外头可有收获?”
  他这话颇有打趣的意味,实在是因为,这年头像沈羽这般不嫌事多的班头,不多了。
  沈羽如了他的意:“唉,别提了,沈某出去巡了一上午,任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田俊才反而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多案子发生,嘿,奚县令治县有方,没有三两三,一般人也不敢犯案呐。”
  沈羽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茬。
  只是道:“沈某先出去了,外头还有一班弟兄需要调教!”
  “呵呵,去吧,去吧。”
  沈羽才走出佐吏办事处不远,便遇见了一个皂班衙役。
  衙役走到沈羽身前,恭敬地道:“可是捕班沈班头?”
  沈羽看着面前的衙役,他昨日好像在擂台上见过此人。
  “正是沈某,未知阁下是?”
  那衙役回道:“小的是皂班甄班头手下皂吏,奉县令大人之命来请沈班头。”
  听得甄班头三个字,沈羽便想起来了,此人昨日果然是和甄德打过擂台的。
  当下自是不敢怠慢:“未知县令大人在哪召见沈某。”
  “在议事厅,已经有一阵子了,沈班头还是快些去吧。”
  “好,辛苦兄弟了!”
  沈羽说着,便与之同去。
  议事厅是在县衙公堂后侧,县令在公堂审问犯人途中,若是临时需要与下属商议案情,便会退至议事厅。
  议事厅有前门与后门,公堂上的门称为前门,议事厅后侧又有一个后门。
  因公堂日常关闭,所以要进入议事厅,一般是走后门。
  不一会儿,沈羽便来到了议事厅后门,皂班班头甄德在此等候多时了。
  他上前向着沈羽拱手道:“沈班头稍等,容甄某进去通报一声。”
  沈羽拱手回礼:“有劳了!”
  甄德进去不久,便又走了出来,请沈羽进去。
  推开门,沈羽见到了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中太师椅上,想来就是县令奚弘士了。
  沈羽抱拳行礼:“捕班班头沈羽,拜见县令大人!”
  声音洪亮,自有巍峨气势。
  县令奚弘士抬眼望去,顿觉眼神一亮。
  好一个相貌堂堂的捕班班头,只看他面相英挺,身姿如山似塔,若是用的好,便是一把好刀。
  奚弘士笑道:“呵呵,沈班头真是雄姿英发啊,不愧是以一己之力,击败三十七条好汉的人物。”
  沈羽是个虚怀若谷的人:“县令大人过奖了!”
  他又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未知县令大人召见沈羽,有何吩咐!”
  只见县令奚弘士掩面叹息道:“本县在无极县任县令三年,与县衙内诸吏同心协力,将无极县治理的井井有条,路不拾遗是不敢说,但一个与民无犯却是能算得上了。”
  “本县听闻近来有燕山盗肆虐并州雁门一代,唯恐下一任县令不作为,特地令县尉主持了此次衙役增招之事,只想在走之前,为无极县再做一些事情。”
  沈羽闻言,暗暗点头,若真是如此,这奚弘士也不失为一个有为县令了。
  奚弘士眼见沈羽似乎赞同自己的说法,顿时心中大振:“奈何近日县内突然传出本县不作为的风声,本县心中痛心呐!”
  沈羽疑惑道:“未知发生了何事?”
  奚弘士果然一脸的痛心:“本县打算增添衙役,防止燕山盗来犯是一个目的,然而,若是可以,本县还想发动县中衙役,围剿燕山盗。”
  “奈何,此举却是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壮班诸班头以毕文君为主,而毕文君却是户房主吏毕奇文的儿子。”
  “捕班黎正阳不作为,陈天纵唯县尉曹荣之命是从,而县尉曹荣,却是阻碍本县行政最大的推手!”
  沈羽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奚弘士趁热打铁:“县尉曹荣并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围剿山贼,户房主吏毕奇文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去冒险。”
  奚弘士的神色坚定而无奈:“但是这一份政令必须执行,本县早已将此计划上报郡城,郡守大人的批准文书已经下发,然而,他曹荣只要出工不出力,本县依旧拿他没办法。”
  “好在,沈班头英雄了得,只要沈班头愿意出力,此次围剿燕山盗的计划,便能成功!”
  沈羽听得燕山盗三个字,不由得心中一振,他拱手行了一礼:“为国除贼,乃沈羽本分,沈羽愿意出力!”
  奚弘士闻言也是精神大振:“好,本县果然没看错人,只是,如今县中却又无端传出风言风语,本县的名声岌岌可危!”
  沈羽无语,怎么这么多事,好好抓贼不好吗?
  奚弘士接着道:“本县的名声,将成为县尉曹荣出工不出力的最佳理由,而县中中伤本县最凶的,便是县中大户董家之子,那董家子想来是受人蛊惑了,本县顾忌名声,不想大动干戈,如今只想将其擒了…”
  他在沈羽疑惑的目光中,笑道:“董家子身后必然有人指使,只要将董家子擒了,本县也不用做其他的,只要将那董家子下了狱,那些牛鬼蛇神投鼠忌器之下,所有的风言风语自然不攻自破”
  “如此,围剿燕山盗的计划,便再无阻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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