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是温热的,可当抚摸上宋韵小腹时,她却只感觉到了阵阵冰凉。察觉到他掌下不正常的迷恋柔情,宋韵只觉汗毛倒竖,盯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你想让我怀孕?!”
  张尔成弯腰亲了亲她的嘴角,“你难道不想跟我有一个孩子吗。”
  “不想!”宋韵尖声反驳:“我的状态,根本做不了母亲!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不喜欢又怎样,”张尔成无视她的抗拒,“你没得选。”
  宋韵愣愣地瞧着他,他凤眼透着冷漠,却也带着坚决。
  他是真的想要她有个孩子。
  宋韵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明明是要过来跟他谈判,自己不会做假证。却莫名其妙被他按在浴室惩罚了一通,现在他竟然还想让她怀孕。
  宋韵赤红着眼,说:“你如果不允许我做措施,我一旦怀上,我也不会生下来的。就是死我也会用尽手段把它弄掉。”
  张尔成专注地凝了她半晌,忽而笑出声,笑声透着阴寒,“一命换一命,我孩子死了,我也会弄死你一个亲人抵债,听明白了吗。”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人,更不像外表体现的这么翩翩斯文,他分明就是个疯子,看他面容带笑,甚至有几分温柔的味道,只是那眼底的神色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宋韵知道他说得到做得到,可她真的不想有孩子,她是个缺失父母爱的人,不想后代也经历自己的路,她深知斗不过张尔成,即便在这法治社会他做不到手眼通天,却也绝对有着甘愿玉石俱焚也要达到目的的疯子胆量。
  她不敢忤逆他,双手抓住他衬衫的衣领,哀声道:“我求你,不要让我怀孕,我不想做母亲,我的状态也不允许我有孩子……”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张尔成摸了摸她的脸像安抚,却只让她感觉到威胁,他道:“希望你记得我的所有话,不要再惹我生气。”
  宋韵在他温热的掌下抖了抖,终究没再开口。
  张尔成满意她的顺从,给她盖好被子,也不再多说。
  宋韵躺在柔软的床上闭着眼,愈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就不该来跟他谈判什么,就该跟着宋至光直接离开。
  她所说的话也没有半句假话,只是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记得宋韵人格做的那些事,所以在宋至光问她的时候,她撒了谎。
  但仔细想来,宋至光看人一看一个准,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定然是已经发觉了她还记得。
  宋韵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又认为宋至光不戳穿她的谎言,是给她留一点心理退路。
  夜渐渐变深,张尔成没有想放宋韵离开的意思,甚至没让她出卧室,晚饭也是端进来给她吃。
  当吃过晚饭洗漱过后,两人躺在主卧的双人床上,像从前一样,明明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中间也还隔着足以躺下一个人的距离。
  房间没有开灯,四周静悄悄的,宋韵思索着要怎么离开这里,她当然不可能真的明天跟着他去做假证,思忖间,耳畔响起了张尔成的声音说:“明天下法庭后,会有心理医生过来。”
  “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劝你坦诚一点。否则医生要是检测出你没有生病,我会让你为今晚的谎言后悔。”
  宋韵叹息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骗你。”
  张尔成冷笑出声,没再说话。
  夜静悄悄的过,宋韵心中有事,根本无法入睡,她一天没回去,宋至光也没联系她,也许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并不来电话陷她于两难境地。
  宋韵僵硬地躺在大床上等待,只等着身边的男人尽快睡着,她好离开。
  她当然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跟这个比自己都病得不轻的男人待在一起。更不愿意被他拿捏控制,去做假证害冯豫。
  宋韵假装睡着,闭着眼等了很久,终于在不知道几点的凌晨,身边终于传来男人规律且绵长的呼吸声。
  宋韵悄悄挪动身体,掀开被子下床,她把每一个动作都放到了最轻,主卧里铺着松软的地毯,当脚踩上去时,会隐掉大部分细微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极了,宋韵拿过床头的手机,她生怕发出动静,甚至连衣服都不敢去换,身上只穿了一套春季的睡衣。
  卧室的门连通客厅,并没有锁,宋韵轻轻旋转门把,它就开了。
  宋韵摸索着黑暗,从主卧里走出,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眼,见黑漆漆的房间里,床上的张尔成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心里松了口气,又去开大门。
  她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从前不知道她会对张尔成有畏惧,如今这一遭才发现,她甚至连发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
  锁上的大门打开时,发出了‘哒’一声响。
  宋韵的心紧跟着跳了跳,脚步下意识顿住,她屏住呼吸顿了半晌,见主卧里没什么动静后,又才蹑手蹑脚离开。
  大门关上时,又发出‘哒’的响声。
  门关的刹那,宋韵几乎是冲刺出去,急速到电梯口按下了电梯,她等待电梯的两分钟之内,心都止不住的狂跳。
  她要在今晚就跟宋至光离开,再也不回来,天涯海角张尔成没有那个能力找到她。
  宋韵坐电梯下了一楼,出了小区楼外,一阵夜风吹来,即便是四月初春,夜风仍然是冷的,她穿得少,忍不住抱住双臂抖了抖。
  宋韵走到外面,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的同一时间,立即拨通了宋至光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声音很清明,应该就没睡过觉,“你回来了?”
  宋韵说:“我们现在就走,趁张尔成还没发现!”
  宋至光在那边皱皱眉,“需要我怎么做?”
  “带上我的两幅画,直接来机场会和。”宋韵争分夺秒,已经不敢想回家先换衣服的事情了,只要能在张尔成发现之前离开,她什么都不在乎。
  那个男人太疯了,她比谁都要清楚,他是愿意跟她一起去死,也不愿意她对别的人有想法的人。
  宋韵不知道,在她关上张尔成家中大门的时候,主卧里的张尔成睁开了眼。
  他听着客厅方向传来的关门声,很轻,也很清。
  张尔成不动声色,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落地窗边,凝视着外面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深夜的霓虹落在他英俊面容之上,更显出隐晦的暗沉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