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谕听了这话心里倒是爽快,盛贵妃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多少都会让丞相都知道一些。
  李霖谕轻轻看了一眼盛妃,到底是眷顾他们一门忠君爱国,声音不由自主便放柔和了下来:“爱妃向来懂事,朕没看错你,刚才是朕把话说重了,爱妃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盛妃听李霖谕这么说,忽而一片感动。她再怎么爱权势,再怎么讨厌皇后,说到底还是心中有李霖谕这个男人的,如今见他为了一个林安歌这样对自己,到底是有些难受。
  现在听李霖谕又如往常那般对自己唔哝软语,宠溺柔声,心中的不甘和委屈自然流露,泪珠子滚到眼角,却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生生忍着,不让掉落。
  李霖谕瞧着盛妃心中也是有些怜爱的,自己对一个女流之辈说如此重话,到底不好。他微微拉过盛妃的手,安慰道:“把这内宫交给爱妃来打理,这样朕即使在外头也能放心些。爱妃是朕的得力之人,朕怎么会厌烦爱妃呢?此去梨山之路十分遥远,又很是颠簸,爱妃身娇体弱,不去也罢。到时候朕打几条好皮毛回来,给爱妃做见裘衣。”
  “可是臣妾……”
  ……喜欢狩猎!
  盛妃不像是别的后妃整日知晓琴棋书画,她偏偏喜欢舞刀弄枪,虽然功夫底子不咋的,说到底还是喜欢出去奔跑的。她有些哀求的望着李霖谕,面色委屈。
  犹豫了一会儿,盛妃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安美人的确聪慧无双,可是到底只不过是一小小美人,又是初入宫廷,怎能与臣妾和皇后姐姐执掌六宫多年的经验相比?更何况是在外头,若是有个什么急事她怎么能应付的来?”
  这一次,盛妃并没有咄咄逼人,骄傲放纵,语气倒是十分诚恳,也想要让李霖谕好好考虑考虑。若是他此次远行一个妃子都不带,全带初入宫中的美人,到底是会出问题的。
  李霖谕看了一眼盛妃,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笑着道:“还是盛妃想的周到,是朕考虑不够周到了……那么黎山狩猎这事儿就交给盛妃来全权安排了。皇后那边你回头也派人问问,若是身子好上了一些,便带上一道去!”
  “臣妾多谢皇上!”盛妃对着李霖谕叩拜,心中微微得意。她仍旧是觉得李霖谕是最宠爱自己的。
  李霖谕见盛妃对自己这般规矩的行礼,连忙上前拉起她来,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轻轻瞥了她一眼,缓缓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既然这事儿已经妥当,那朕也就不操心了。朕也有些乏了,午膳也就免了吧……”
  盛妃听了李霖谕说这话,连忙想要招呼人侍候他午睡,没想到李霖谕却继续说道:“无奈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在你这儿多耽搁时间了……”
  盛妃心中虽然有些落差,但到底是能够出去狩猎,能够一显身手,便心满意足了。她微笑着跪在地上恭送李霖谕。
  李霖谕刚迈出殿门却又转头回来,盛贵妃顿时欢喜,却没想到李霖谕只说了句:“安美人若是随行,爱妃要给她准备一套骑射之服才是!”
  刚刚才有一番好心情的盛妃,心中一阵憋闷,但却不能当着李霖谕的面发火,只得躬身叩拜恭送李霖谕离去。
  盛妃对林安歌说不上嫉妒,她的高贵,她的架势,她的身份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绝对觊觎不来的。但是她非常不喜欢林安歌如此不会做人,明明已经归了自己,却仿佛要翻天一般,如今还拿着李霖谕来打压自己,盛妃就更是光火了。
  看来这林安歌该要好好调教调教了!盛妃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想……
  萍儿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娘娘您切莫伤心,皇上这是还在气头上呢!上次因为丞相在朝内议论后宫的事情,皇上心里还没过去这个坎,如今能来看贵妃您,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记挂的。等日子久了,皇上自然会和娘娘您如同往日一般恩爱如初。”
  盛妃冷笑,语气满是不悦:“恩爱如初?只怕皇上是做给父亲看的,哪里有什么恩爱?天家恩宠向来都与前朝利害有关,本宫能有今天,也全赖父亲大人在前朝苦苦支撑,本宫晓得。所以这次为了讨好皇上,本宫便让安美人随行,也算是顺水推舟送他个人情吧!”
  萍儿知晓盛妃性子骄傲,因而劝到这里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只是笑着给盛妃捏肩揉背,伺候她准备午睡……
  李霖谕离开和畅园以后并没有去御书房。
  秦璐跟着李霖谕走在园子里,却发现它兜兜转转都离不开百合苑周围。秦璐快步走到李霖谕身边,笑的狗腿:“皇上,这园子天天都是一个样,天天都逛实在也没什么好看。尤其是这边,花开的也不好,又没有山水,小路悠悠,皇上你可小心让树枝刮破了衣裳。”
  李霖谕冷哼一声,沉着脸说道:“就你个狗奴才多嘴,这园子不好看,你说哪里好看?朕心里头惦记天大的事儿,难道你这奴才心里也有天大的事?你懂朕的心思!”
  秦璐凑近他谄媚一笑:“皇上心里头的事儿,不就在这百合苑里头吗?走都走到这儿了,又没有什么好山好水好景致的,皇上何不去里头瞧瞧美人儿,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啊!”
  李霖谕听他这么一说,自然知道秦璐先前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他斜睨了秦璐一眼,笑骂:“你这狗奴才,连那根都没有,还懂得这些事儿?心思倒是通透,还知晓安美人赏心悦目……朕瞧着你这老货是六根不净,入宫之时没有切好,应当再次送你去净身房好好的修剪修剪。”
  “嘶!哎哟我的祖宗啊……”秦璐一听皇上拿这事儿开自己玩笑,整个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虽然时隔几十年,但那身上的痛楚他可还是记忆犹新呐,“皇上,您可千万不要用这种事儿来开老奴玩笑啊,吓死了吓死了!”
  李霖谕见秦璐被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吓得脸色惨白,不由的呵呵一乐,将刚才在和畅园的烦闷心情与尔虞我诈的心思全都甩在了一边。
  “走,随朕去瞧瞧这安美人”李霖谕笑着看了一眼还惊魂未定的秦璐,最后将目光落向百合苑那边,“你说的没错!安歌的确很不一样,她安静乖巧,不像是旁的嫔妃那样一见到朕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生怕别人记不住她似的。朕在前朝已经听那些大臣吵闹够了,只想到后宫来图个安静,也就只有安美人能懂朕的心思。”
  秦璐听了李霖谕对林安歌的夸奖,心绪也平息下来了,他往李霖谕靠近两步,跟在他身后。
  “皇上说的就是呢!这安美人福慧双修,钟灵毓秀,与皇上真是天作之合,男才女貌,奴才们看着心里也高兴。”秦璐知晓李霖谕的心思,自然是跟在他后边拍马屁,免得自己在被拉回去切一次。
  李霖谕回头瞪了秦璐一眼,沉声道:“你这老东西倒是挺会顺着朕的意思溜须拍马,成天把安美人夸的跟天仙似的,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夸夸旁人?就会拿这些话讨朕欢心……朕若是个昏了头的,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这个狗奴才给捧成那前朝的亡国之君!”
  秦璐知道李霖谕这是在开玩笑呢!
  他连忙跪在地上笑道:“皇上您偏偏是个千古明君,奴才就是想忽悠你,也寻不着这样的机会不是?您哪里能够拿自己和那伪朝之昏君相比呢,这简直是折煞了老奴啊!”
  李霖谕跟秦璐这一来二去的打趣,心中也舒坦了,笑着说道:“还不快起来,就你这老货一天嘴贫!”
  秦璐见李霖谕情绪好了不少,赶紧起身高高兴兴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李霖谕,乐呵呵的尖着嗓子,高声呼叫:“奴才谢主隆恩,奴才这就给皇上移驾开路!”
  李霖谕微微弯弯嘴角,看了一眼秦璐,迈着八字步缓缓朝着百合苑行去。
  林安歌午睡才起,穿戴已经整齐,妆容也已经整理好。她此时正抱着棋盘来来回回的琢磨着,并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轻烟过来给林安歌添茶,看着林安歌如此淡然温婉的高贵模样,微微的发痴。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水却不小心灌到了林安歌的衣服上。
  “娘娘恕罪,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
  “好了,轻烟,跟我还这么惶恐作甚?都是自家姐妹起来吧!”林安歌放下手中的棋子,看了一眼自己被弄得整个大片湿掉的衣服,柔声说道,“并不很烫,没什么事儿,就是衣服湿了些,你去取一件过来换了便是。
  轻烟满眼感动,刚起身,还没迈步,就听见秦璐在外头喊皇上驾到。
  轻烟手忙脚乱的看着林安歌,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娘娘,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