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歌努力捏紧拳头,笑的温柔,耳边似乎全都是这些日子以来李霖谕给予的嘲讽,心中酸楚不已。
  李云岚勾起嘴角看向李霖谕:“皇上有什么好可惜的呢?皇上后宫佳丽无数,如歌哪里比得上?她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侍妾,身份低微,皇上又是笑话臣弟不学无术么?”
  李霖谕微微一笑,却显得很是生冷:“福王以为后宫就是什么好货色么?比如朕身边的这位安美人!”
  李云岚心里一紧,刚想说什么,就听得林安歌柔柔的声音传来。
  “皇上此言差矣……臣妾倒是觉得只要皇上能够用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多去看后宫的那些个姐妹,也一定能发现她们的好处。”林安歌微微一笑,顺着李霖谕的话说下去,只是言语之中却多了一分淡淡的倔强。
  她这是在故意挑战李霖谕的耐心?李云岚倒是有些看不懂林安歌了。
  李霖谕今日到自己府上来就是为了刺激林安歌和李云岚,就是想让李云岚知道林安歌是他的女人,而且还是他身边不喜欢不受宠的女人,可是即便是他不要了的,也轮不到李云岚觊觎。
  李霖谕心里不平衡的只怕就是林安歌与李云岚的一段缘分,那段不为人知却能让李霖谕捕风捉影的缘分。
  李霖谕借着如歌来打击林安歌,林安歌若是聪慧就不应该去应承,可是李云岚似乎忘了林安歌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在浣衣局那样的折磨她都不肯就范,更何况是……
  李霖谕果然有些怒意,却冷笑的看向了如歌:“看你的身材就知道你的相貌应该不差,为何还要戴着面纱呢?难到不知道这样面圣是不恭敬?”
  如歌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紧张,更有痛恨和恐惧,可是一切的情绪在想到“王爷”两个字,都变成了如履薄冰。
  “皇上恕罪,妾身并非有意为之,只是妾身相貌丑陋实在不能面圣,恐怕有损皇上的眼。还请皇上看在妾身为了皇上考虑的份上,免去妾身的罪过。”
  李云岚也连忙解释道,似乎还有些慌张:“皇兄,如歌她的确是面有瑕疵,若是拿下面纱只怕会吓到您和安美人的。”
  李云岚的眼底闪过一道一样的光亮,却正好落到林安歌的眼中。
  林安歌不由得皱起眉头:李云岚分明就是故意对李霖谕这样说的,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又看向如歌的面容,难道自己刚才猜想错了,其实李云岚早就知道李霖谕是为了如歌来的,所以才会提前让如歌戴上面纱?
  林安歌原本平常的心,倒是被李云岚弄得万分紧张了。
  果不其然,李霖谕走下玉阶站在殿中央:“哦?是吗?如此身姿玲珑窈窕之女子,面容有瑕疵这也的确是一桩遗憾。不过朕听着她的名字就好像是听到了安美人的名字一样,觉得很是亲切。朕真的很想看一看是不是她的容貌也和她的行为举止一样,酷似安美人!”
  说道最后,李霖谕几乎一字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却带着万年不化的冰冷,沉沉的落下,敲击着林安歌的心。
  李云岚连忙站起身上前跪在地上,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李霖谕的话已经说的那样明显,若非愚笨之人谁都能听的出李霖谕话里的意思。
  李云岚再是放浪不羁,也叩首在地,眼中闪过刻意露出的慌乱和惊恐,还有丝丝撒娇和委屈:“皇兄息怒,臣弟万万不敢有逾越之举。虽然安美人也是从福王府出去的,但是臣弟与安美人的确是止乎于理,从不敢有半点非分之心。更何况安美人如今已经是皇兄的美人,臣弟怎敢觊觎?”
  说着李云岚一顿,瘪瘪嘴,眼中一片悲戚:“皇兄这样说,岂不是要怀疑臣弟和安美人的清白了?臣弟真是觉得委屈,当年母后……”
  “闭嘴!不准提母后!”李霖谕心中无比烦闷,一听到李云岚提死去的母后,没来由的自责起来,倒是有些觉得自己今日此举有些过分了。
  可是,帝王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李云岚被李霖谕一呵斥,果然乖乖的闭嘴,染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是,皇上说说臣弟也就罢了,臣弟的府上本来就不缺女人,谁人都只我大熙朝的福王是个风花雪月之辈,臣弟不怕担这骂名,可是安美人毕竟身份不同,难道皇兄要用子虚乌有之事来侮辱您自己吗?臣弟猜测一定是有人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才会借着皇兄宠爱安美人从中作梗。臣弟之心日月可鉴,还请皇兄明察!”
  李云岚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动容,让李霖谕都找不到别的话来说。
  李霖谕心中倒是有几分淡淡的感慨,更是想到自己和李云岚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哪里还忍心责罚?
  可是不经意转头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林安歌,李霖谕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嗖”的一声又串上来,冷哼一声:这两个人倒是有默契,若是真的像李云岚说的那样自己倒是有些自责了,可是这如歌就在眼前,还遮遮掩掩,李云岚和林安歌他们两个是在拿自己当傻子吗?
  先前也有探子送来如歌的画像,自己若是没有看过怎么可能莽撞前来?
  李霖谕没有理会李云岚和林安歌,缓缓的走到如歌的身前。
  林安歌抬起头看着李霖谕的背影,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之家嵌在掌心之中,觉得一切都将在今日结束。
  可是她瞟向李云岚的刹那,却似乎看到了李云岚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笑意。他在计划什么?
  林安歌顿时替李霖谕担忧起来:“皇上……”
  李霖谕刚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之中,听到林安歌的声音,忽然一顿,转头看着林安歌,眸子里有过一丝淡淡的受伤和紧张:“安美人可是有什么担忧之处?朕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亲口告诉朕,或许朕可以饶你不死!”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弟和安美人若是真的有什么苟且之事,臣弟今日就死在福王府当众给皇上谢罪。臣弟好歹也是皇兄您的亲弟弟,难道皇兄还信不着自己的手足吗?”李云岚松松垮垮的站起来,一脸英勇的打断林安歌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来让李霖谕抓到把柄。
  他心中自然有所计较:李霖谕竟然还能对林安歌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林安歌还没有开口。借着这个机会让李霖谕对这件事情死心,才能更好的实施自己后面的计划计划。
  此时此刻已经并非是自己生死能够决定的问题了。
  她的身上不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有整个百合苑甚至是林家上下的性命,甚至是柳泓滟!别人她不在乎,可是柳泓滟却是不得不在乎的!
  林安歌低垂下头,横着心与李云岚站在一边,她在赌:李云岚绝对不像传言般那样无能!
  李霖谕回首一把摘掉如歌的面纱,却在下一刻傻了眼,踉跄着后退一步。
  李霖谕惊恐的看着如歌的脸颊,满眼不信:“怎么可能?”
  如歌那烧伤的脸仿佛是枯木一般,这与探子给自己送来的画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更何况李云岚怎么可能会留这么一个丑陋的女人在身边?李云岚的侍妾?只要看上一眼都觉得可怕的女人,怎么可能上了他李云岚的床榻?
  林安歌抬起眼帘看向如歌,心里顿时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想叫都叫不出声音,吓得魂飞魄散一般。若说上次在梨山狩猎被人刺杀受了惊吓,这一次那就是比在百合苑见鬼更可怕的事情了。
  林安歌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臂向后一靠不小心打落了刚刚自己坐的案几上一片茶盏。
  “安歌——”李霖谕连忙上前把林安歌扶起来,结实的双臂揽住她的腰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云岚连忙上前把落在地上的面纱捡起来给如歌挡住,眼底闪过几分不忍和同情:“皇兄,臣弟已经和您说过了,如歌的琴技虽好,可却面容有些瑕疵。老天爷带她不公,臣弟只觉得她琴技出众所以才留她在府上安然度日,臣弟虽然是个风月之人,可也不是个没有良心的,更是一个爱才之人。至于旁人的风言风语传到皇兄你的耳朵里,让皇兄你误会臣弟和安美人,真的并非是臣弟所愿,而且也和如歌无关。还请皇兄不要责罚安美人和如歌,放过如歌吧!”
  林安歌全身无力的靠在李霖谕的怀里,刻意放低了声音,温柔的跟李霖谕解释道:“皇上,臣妾说过,臣妾虽然在福王府上待过些时日,可是福王与臣妾并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林安歌留下两行清泪,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由的让李霖谕心里咯噔一声,自己难道真的错怪了林安歌吗?她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从来都是侍奉勤勉从来没有什么大差错,自己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真的怀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