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歌屈膝行礼恭送李霖谕走了出去,小喜鹊连忙上前拿了帕子给她:“主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林安歌缓缓起身,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有那么一刻,她居然因为李霖谕的温柔而动摇自己那颗已经冷却的心。她慌乱的摇摇头,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却不经意瞧见小喜鹊脸色微红的偷笑。
  林安歌抬起手指戳着小喜鹊的额头,“你这丫头又在笑什么?别觉得阳光甚好,就没有背后的阴影,如今可还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看着呢!我们还得小心着点。”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步步为营,习惯算计人心的林安歌此时居然会对一个小丫头毫无防备的调笑。她的心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
  第二日一大早,林安歌刚梳妆妥当还没等出门,小桌子就在外头禀了说初巷的掌事带了人来。身边的小喜鹊给林安歌把桌上的凤血镯戴在手腕上,又给她换了条绣了牡丹的水绿色帕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白了一眼嘟囔道:“这初巷的人倒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前几日咱们这里没人使唤,让他们派人过来,可硬是推说调遣不来人手,如今看着主子得了恩宠赶忙的就主动过来了,主子可不能轻饶了他们,省的以后再不拿咱们当回事儿。”
  林安歌心里头本也没想给初巷的人好脸色,可却不能任由着自己的身边人口无遮拦,于是板着脸有些不悦的看着小喜鹊。
  “他们的确是趋炎附势八面驶风,可这宫里头的人多了难不成他们还谁都能顾得上?别管他们是诚心的还是无意的,咱们总不能把人家的好心好意当成驴肝肺。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侍宠而娇呢!刚刚在宫里头站了脚,可不能让人挑出什么错处来。明白吗?”
  小喜鹊连忙屈膝一礼,红着脸说道:“奴婢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可有的时候就是管不住心里这股气。不过主子放心,奴婢也就是在您面前气不过才说几句,在旁人面前奴婢是万万不敢给主子惹麻烦的。”
  “那就好!”林安歌微微一笑,对着小喜鹊点点头,扶着她的手走向外殿。其实也不怪林安歌对小喜鹊严厉,她只是不想她步轻烟的后尘。
  初巷之所以为初巷,意思就是宫人初入宫廷之时所在的地方,也是调教宫女和太监的住所。听起来不是个重要的地方,可那条长长的巷子两头却承载了无数人的最初和最终、一生的腾达落寞或是平淡岁月。从巷子的入口走到出口仿佛像是穿过无数人的一生一般,当初林安歌落选后又被李霖谕挑选入宫做女官的时候,走的也是初巷。所以林安歌对初巷的样子记忆犹新,也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林安歌刚走到前殿就见小桌子站在一旁守着,殿内已经跪了一众宫女太监,最前边的那两人衣着年纪有所不同,想必是执事太监和掌事姑姑。见林安歌来了连忙叩首在地口中高呼见过宓昭仪,林安歌笑着让他们起身回话。
  那姑姑一脸笑意的刚要起身,却见前头那太监还没起来,便又跪了回去,神色十分尴尬。
  林安歌见这模样也明白他们是为了讨好自己,毕竟在这宫中身为奴才也不在乎多跪个一时半刻,只要主子的气消了比什么都强。
  既然愿意跪那林安歌也没办法,随他们就是了!
  “宓昭仪今个可真是美若天仙,刚刚进来的时候恍惚间奴才还以为是见到仙女儿了呢!宓昭仪您本就国色天香,平日里就喜欢素气的打扮,虽然也美却未免太过质朴了些,如今这满身华贵的娇艳,才叫沉鱼落雁呐!”
  小桌子冷笑一声,倒也不算态度太差:“高公公你可就别在这里贫嘴了,谁不知道你这张拍马屁的嘴是出了名的?我们宓昭仪不在意这个。”
  小桌子虽圆滑些,可也不喜有人太过胡诌,紧看着林安歌的脸色行事。
  高公公连忙委屈的皱起脸来,对着林安歌磕头:“哎呦,这可冤枉奴才了,奴才说的可都是真话!”
  林安歌笑着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用盖子撇了撇浮末,徐徐开口说道:“高公公这句真话倒是让我为难了,心里头既高兴又打着鼓呢!这沉鱼落雁倒也就罢了,可是这国色天香……”
  林安歌小心翼翼又有些疑惑的瞧着他,似乎有些害怕似得,刻意压低了声音,慢慢吐出:“不是形容皇后的词吗?用在我身上怎么总是觉得不太合适呢?”
  高公公脸色一僵,这话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若硬说林安歌国色天香那就是对皇后不敬,若是说自己说错了嘴那又得罪了林安歌,这可如何得了?如今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都怪自己多嘴。
  高公公连忙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暗怪自己嘴贱:“哎呦,瞧奴才这张嘴,什么话都能胡诌八咧出来,都怨奴才,都怨奴才……”说着又一边打自己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