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嫔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林安歌继续说道:“婉德皇后我自然是了解,只要对她有利她是不计较从前的事情,能利用的人绝不放过。至于柳昭仪只怕是已经投靠了皇后,才会有今日婉德皇后处处帮衬她的局面。”
  林安歌低垂下头,心中有些痛,忍不住浅声说道:“勤昭仪的意思是娴昭仪之事的确是柳姐姐所为?”
  “其实不用我说你心里头比谁都明白,阮倾娴私通一事疑点颇多,只是皇上作为一个男人实在忌讳。所以宁可错杀也绝不会让这件事情波及甚广传出去,才会草草的赐死阮倾娴了事。”
  勤昭仪摆了摆手,身后的素锦上前一步低垂着头,对着几人低声解释道:“惠嫔娘娘,宓昭仪,那日是奴婢亲眼看见柳昭仪事先安排了身边的荷花,趁着娴昭仪身边的鲜儿不注意的时候,把字条塞进她提着的篮子里。后来娴昭仪就匆匆的出了禹香苑去了出事的地方,奴婢也是觉得奇怪荷花为何会塞字条给鲜儿,所以才跟上前去看看的,可没想到就发生了那事儿。”
  林安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十分疲惫:“我有些乏了,就不与两位姐姐聊天了,先回落雪园了……”
  林安歌说着就与两人行礼,转身离去,走的十分落寞。
  慧嫔和勤昭仪相互对视一眼,又望向林安歌的背影,轻轻叹气,也彼此告辞离去,没有在聊什么了。
  小喜鹊见林安歌回来连忙迎上前来,十分喜悦的模样:“娘娘可算是回来了,宫外传信来了说是有人要见您。”
  宫外有人要见自己?林安歌原本的悲伤在看到小喜鹊的一刻起,似乎都变得烟消云散了。至少,在这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小丫头单纯的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一直!
  林安歌疑惑的看了一眼,见小喜鹊点点头,林安歌便明白过来那人是谁,心里头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却闪过李霖谕看着冯静文时的目光,心里别扭的闷痛了一下。
  “什么时候?”
  “今夜!”
  月色皎洁,御书房里十分安静,李霖谕坐在案几前看书很是认真,站在一旁的冯静文此刻已经是浑身酸痛,却只能强忍着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李霖谕偷偷的瞟了她一眼,只见她一双眉紧蹙,在宫灯下皮肤细腻莹润,显得很好看。一身白色绣了银梅的衣裙滚了白色兔毛边,裹得整个身子都窈窕有致。李霖谕心里头不由得起了几分波澜,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似的。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蜡烛突然爆出了个灯花,啪的一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冯静文上前来又给李霖谕添了一盏灯,李霖谕皱起眉头:“太亮了!”
  冯静文一窘,转身又要拿走,只听身后的人又不悦的说:“太暗了!”
  冯静文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李霖谕心里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相貌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更像,可是这心性却是差的太远,没有一分那股灵动和聪慧的感觉。
  李霖谕的心里多了几分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了,这世上哪里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呢?若是真有,那她岂会在自己心中独一无二?自己要的不就是个影子和安慰么。
  回过神来,冯静文已经把那盏宫灯放在了稍微原点的地方,不至于太亮也不至于太暗,倒也算是个办法。李霖谕冷哼一声,若是林安歌在这里只怕会有更好的办法。
  李霖谕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扰乱了心绪,愣了一下,转眼看着冯静文,漫不经心的说道:“朕听说你是京都才女,可是瞧你笨拙木讷不知道你究竟有何才华,担的起这样的盛名。”
  “回禀皇上,嫔妾的确辜负了如此盛名。”
  李霖谕略微诧异的看着冯静文做,只见她红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似乎不像赌气也不像开玩笑,一时之间李霖谕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李霖谕无奈一笑,倒也理解:“罢了,你这个人呐,朕还真和你说不上话儿。今日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推的柳昭仪?若不是宓昭仪及时解围,只怕你不会如此好过。”
  冯静文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宓昭仪是个好人,嫔妾心中感恩铭记,若是有机会定然报答。”
  李霖谕心里恼火,瞬间对冯静文失去了耐心:“和你说话真是无趣,滚出去候着!”
  “是!”
  落雪园后头的是一片梅林,宫里头显眼的地方梅花甚少,可是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却全都是梅花,林安歌倒是奇怪李霖谕不喜欢梅花,可为何还会有这么多梅花在宫里呢?听说这些梅花都是李霖谕登基的时候命人栽种的,后来有让人全都除了,好生奇怪。
  林安歌一身白袄绣着仙鹤和云纹,头上佩戴着那支白鹤玉簪,站在梅花林子里倒像是个仙人似的,一身清秀骨骼也是充满仙气。等了半晌也不见李云岚来,林安歌抬起头看了看月亮,只觉得月色皎洁,不由得回想起从前来。林安歌一时兴起,缓缓的提着裙摆跪下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拜月。
  “信女林氏诚心拜月,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二愿待到时光静好,与他……相忘于天涯。三愿,历世上沧海桑田,终不变年少初心。”说完,林安歌落下泪来,叩首在地拜上三拜。
  “既然一个人的心这样小,为何还非要分开给那么多人呢?只记得最初那份纯真的怦然心动,不好吗?”
  林安歌转过头仰首看着居高临下的李云岚,心中早就已经坦然了:“王爷说的容易,可却早就已经物是人非回不去了。若是当时勇敢些,现在就不会这般为难了。”
  林安歌自嘲一笑,缓缓的站起身子却一个没稳踩在了裙边上。
  李云岚连忙扶住她,林安歌的脸颊撞在他的怀里,瞬间红了起来:“多谢王爷。”
  然后,她逃似的躲开,却被李云岚抓住了不放。
  李云岚的眼里满是光亮,一股情愫在眼中流转:“安歌,难道这么长时间你依旧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后悔了!”
  没错,她是故意做给李云岚看的。她在后宫这么久能够如此平顺,自然少不了他的暗中铺垫和帮助,林安歌聪明如斯,自然也猜到了李云岚对自己的情谊。所以,她要若其若离的依靠这个男人,才能够走的更高更远!
  林安歌慌乱的别开头,眼中一片无奈:“即便王爷悔不当初,可也不会重来一次了。如今你是王爷,我是昭仪,你我之间隔着的不只是千山万水,还有那些无法愉悦的过往和世俗规矩。与其如此,倒不如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
  “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刚刚的祈愿吗?安歌,你的第一心愿你如星君如月,你心中的月分明不是我。可是他给不了你皎洁的流光,他后宫三千,如何只爱你?”
  林安歌苦涩一笑,看着李云岚,也不觉得这个男人会给自己独一无二的爱。似乎,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可能只拥有一份情爱。
  林安歌看得透,所以心冷的也深:“所以我才是浩瀚星辰中的一颗呀!”
  李云岚叹息着摇了摇头,放开了握着林安歌的手退后一步,眼中一片执念:“若是可以我也愿放弃一切,夺回我想要的。安歌,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会跨过你口中的千山万水还有那些无法愉悦的过往与世俗,走到你面前。让你只为我而绽放,为我喜怒哀乐。”
  李云岚从广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林安歌:“这是我找你的理由,你让我办的事情我从来都放在心上。孟姜已经和扶桑使者孟昭在回扶桑的路上了,从此以后她的生命之中再也没有梅子林。她唯独放心不下你,所以特意留下书信一封希望我能转交给你。”
  “孟姜走了?”林安歌的心里空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强大的悲伤和空虚感充斥着自己的心,如今连孟姜都走了不知道今后这宫里还有多少人可以相伴左右。
  许久,林安歌嘴角露出一抹天真而清雅的笑意,一如当初:“走了也好,早晚都是要走的,她若是过的好比什么都强……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孟姜还是原来的孟姜。”
  “不管谁走了,我都会在这里。”李云岚微微一笑,肆意洒脱,“安歌,如今内宫形势看似简单,可实则要比盛贵妃在的时候更加复杂。若是当初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现在你便已经在风口浪尖了,退无可退,唯有一往无前才能活下去。婉德皇后怕是不会放过你,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婉德皇后和舞阳公主之间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所以你要见机行事。”
  林安歌疑惑的看着李云岚,眼中满是不解:“怎么好好的又提到了舞阳公主?”
  李云岚叹了口气,负手而立在月色下显得超凡脱俗,对于林安歌,他却怎么都放不下了。似乎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