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的病?就要了无辜的人的性命?!”
  文娉甚是激动,脸上全然是不认同的神色。
  文成提醒:“那是魔,不是人。”
  文娉愤懑道:“有什么区别?”
  “果然……爹是对的。不该告诉你这件事。你过于妇人之仁了。”
  “这不是妇人之仁!总之我不同意。”
  “这不是你我说得算的……”
  最后,二人相谈无果,不欢而散。
  文娉很郁闷,她无法抉择自己生命的健康与虚弱,也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甚至连他人性命都难以救助。
  她不想她这一生选择毫不由己,也不想因自己而去剥夺他人的性命。
  于是,她拖着这幅病躯跑了出去。
  哦,还拖着一包袱的药。
  她装成商贾模样,在闹市中称自己有日落红云纱衣,并且标上天价,让询问者纷纷退却。
  就这样,堂堂龙蟠府的小姐,在闹市中吆喝了整整两日。
  ……
  云卿抽了抽嘴角,脑中全是澹台文娉那副古板的冷美人模样,还真没想到二十年前的澹台文娉竟这样……生动有趣。
  “然后呢?她遇上了温毫?并把消息告诉了他?”
  “是的。但她太过天真了。以为如此,温毫就能逃脱。”
  云卿对龙蟠府的做法十分不认同,冷笑道:“仙门人士果真是虚伪至极。澹台文聘不愿,你们却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她的身上。”
  澹台文成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是你的想法。澹台中人一切以应龙蟠府为重。”
  云卿不冷不热道:“然后呢?你们如何杀了温毫?温毫的尸体为何又会出现在藏书阁中?”
  “府主当时确实把消息告诉了温毫。不过温毫自大,仍是中了我们圈套。府主愧疚难安,便把他的尸体放在了藏书阁中。如今,妖魔作怪,而藏书阁魔气甚重,我怀疑是那温毫重生了,毕竟……”
  毕竟魔尊您不是也重生了吗?
  澹台文成看了看云卿,又瞥了眼叶敬之,未尽之意明了。
  这番说辞颇有些道理,但是云卿总觉得哪儿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云卿道:“所以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温毫作的乱?”
  “是的。”
  云卿低头思索,沉默不语。
  而一旁的叶敬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叶敬之不关心谁死了谁又活了,他只在意云卿。
  可此时的云卿眼中只有那些无谓无关的人。
  他的心上浊气翻滚,只希望云卿能别涉身于险事之中,别再身处困境,别再受伤。
  可他不得不压下这些不属于玉渊仙尊的浊气。他仍要装成风光霁月的仙尊模样,他不能让她看出他心底的龌龊与黑暗。
  云卿思索良久,突然一笑,“好了。事情我已知晓。我会去藏书阁将温毫除去的。”
  叶敬之神色一亮,杀人?这事他会做!
  “我和你一起,我可以帮你。”
  云卿随意看了一眼叶敬之,垂眸,淡淡道:“好啊。澹台文成,把藏书阁的术印也给他弄一个。”
  澹台文成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闭眼,如赴死般道:“仙尊,把您的手给我一小会儿。”
  叶敬之冷冷看了他一眼,还是依言照做了。
  云卿似是不经意道:“对了,除了顶层的禁制,藏书阁其余楼层的禁制你可会解?”
  澹台文成摇头。
  云卿了然。
  没多久后,云卿和叶敬之便再次去了藏书阁中。
  到了藏书阁前,云卿却对叶敬之道:“师尊,你去顶层将温毫的身体带下来。我去找府主。”
  叶敬之茫然:“为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事情紧要,云卿不想浪费时间和叶敬之讨论,只能笑脸软言劝道:“师尊,你听话,好不好呀?”
  不知道为什么,叶敬之脸色一红,脑袋一蒙,痴痴应道:“好,好的。”
  云卿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叶敬之还挺好哄的嘛。
  ……
  云卿笑意满面来到了澹台文娉的房前,敲了敲门,“府主,我是风清门的思静。请问您在吗?”
  房门打开,澹台文娉走了出来,从容淡定道:“你还有什么事吗?如若还是藏书阁的事,便不必再问了。”
  “不是的,”云卿笑着摇了摇头,往里看了一眼,“我能进去说吗?”
  澹台文娉垂眸,“进来吧。”
  云卿走进澹台文娉的房中,向四周环顾一圈。
  澹台文娉的房间十分有女子的闺阁气息。进门处右侧挂着一副女子春倦画。画上女子身着蓝色裙衣,在窗前困倦地看着书。
  房中窗前细口圆身的花瓶中还插了一束天蓝色的洋桔梗。
  “府主很喜欢蓝色吗?”
  云卿好奇地打量着那幅画,问道。
  澹台文娉却没回答,只是平静地说:“你有什么事?”
  云卿回过头看向她,笑道:“只是想和您聊聊罢了。我总觉得很久以前见过您。可是如果我见过您这样的大美人,我肯定会印在脑子里,不会忘记。您说,我们是不是投缘?”
  “如果你没事的话,请出去吧。”
  可云卿根本不理会澹台文娉的逐客令,还很不要脸地道:“同样的,如果您见了我这样的大美人,您肯定也会印象深刻的。您说是吧?”
  云卿笑容可掬地看着澹台文娉。
  澹台文娉道:“我之前并未见过你。”
  云卿笑着没说话,自顾自地走到窗前,仔细盯着那洋桔梗花,满是好奇道:“听说,洋桔梗的花语是长久不变的爱。府主,这是在说谁啊?”
  澹台文娉皱眉,语气有些不善:“如果你只是闲扯他话,我就要请你出去了。”
  云卿又走到书桌后。
  这里朝内看去,正对着窗户的位置。
  “府主墙上那幅画就是这张桌子上画的吧?既然画的是你,那作画的又是谁?”
  澹台文娉薄怒道:“请你出去!”
  云卿走到她的面前,脸上仍是挂着笑,可是眼中却是有些万分冷意,“澹台文娉,你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吧。”
  澹台文娉冷言:“你?风清门玉渊仙尊门下弟子思静,我自然认得。”
  云卿摇了摇头——
  “不。我说的是,百年前陨落的魔尊,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