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来到了越迎曼的院子,带着一个叶敬之,拖着一个胥嫣。
  ……怎么感觉还有点拖家带口的意思?
  修仙者来到平凡人的院里而不被发现,自然是易如反掌。
  “你说咱们这样摸进别人的院子,找那什么花,真的有用吗?”
  胥嫣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瞟去,有些不放心。
  叶敬之淡淡道:“你也可以不来。”
  “那可不行,”胥嫣嘴一撇,“我得跟着思静。”
  云卿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点。
  越迎曼的院子里,如今已挂满了白绫,婢女小厮大多已离开另寻出路,只有偶尔几声轻微的低语和匆忙的脚步声,院中寂寥。
  树倒猢狲散。
  随意几步,他们便找到了那片血色荼蘼花丛。
  春光快去了,可荼靡花却开正盛。这荼靡开得异常艳丽,如鲜血染红般,夺目非常,几乎将绿叶掩盖在了身下。
  胥嫣叹道:“真好看。”
  “确实好看。”云卿弯腰,摘下一朵荼靡花。
  这荼靡花和那女孩给她的一模一样。
  此地偏南,一年到头雨水不断,常有洪涝。而荼靡怕涝,在这本是难以生长。
  当然,事无绝对。
  想来越迎曼栽种这血色荼靡花费了不少心思。
  叶敬之抓住云卿的手,将她手中的血色荼靡拍落。
  “怎么了?”云卿茫然。
  叶敬之沉声道:“这上面,有死气。”
  死气?
  “死气?!我怎么没察觉到?”胥嫣讶然,忙后退了一步。
  云卿静心感知许久,才隐隐约约在这荼靡花丛中感受到那一丝的死气。
  她看了叶敬之一眼,心头些许复杂。
  叶敬之修为已近飞升境界了吧,这微末近无的气息,他却能轻易探出。
  云卿不再作他想,蹲下正想拨开花丛一探究竟。
  而叶敬之制止道:“我来。”
  云卿起身,倒是偷得自在。
  然而,叶敬之一个施法,整丛血色荼靡被连根拔起,带着泥土被挥到了远处。
  云卿:“……”不愧是叶敬之。
  胥嫣:“…?!!!”不愧是玉渊仙尊!
  云卿叹了口气,心想: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有人偷溜进来了啊。
  但是,当看见这娇艳花丛下的景象时,心头的无奈瞬时消去。
  谁能想得到,这开得艳丽盛烂无比的血色荼靡之下,竟是堆满了死猫的尸体。
  各种各样的尸体。
  挖眼,断头,断肢,如烂泥,如血沫。
  胥嫣见了头皮发麻,直接到一旁呕吐。
  这简直比那越迎曼的死时还惨烈。
  这些,都是越迎曼所为吗?
  所以那血色荼靡当真是汲取了血肉养分,才能开的如此娇艳盛烂。
  云卿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只是无言。
  死亡她见得太多了,比这更呕人的情景她也见多了。
  只是,她在想,为什么这样的惨状,只透出了那一丝的死气?
  明明,死猫的怨气是非常重的。
  云卿垂眸,在胥嫣震惊的目光下,走入那片尸海之中。
  脚下是一具又一具死猫残缺、腐烂的尸体,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之上,又像是踩进了泥潭沼泽之中。
  云卿突然站住,在中央处一具完整的猫尸前停了下来。
  “果然,原来是它在镇压呀。”
  云卿呢喃道。
  在众多残破不堪的尸体中,只有这只是完整无缺的。
  而也只有这只,是生来带有仙灵之气的,灵猫。
  叶敬之跟在云卿身后,也面不改色踏入了这片尸海当中。
  只有胥嫣悚然立于一旁,咽了咽口水:玉渊仙尊不是一般人,果然,能当玉渊仙尊弟子的也不是一般人……仿佛这里就我一个是正常的。
  叶敬之也看见了这只灵猫。
  他见云卿盯着那猫不言语,故意出声引起她的注意。
  “这灵猫,生来便有灵智,被天地眷顾,修行容易。而且,灵猫,一般为双生。”
  是呀,灵猫一般为双生。
  可是在这花丛之下,只见一只。
  那么另一只在哪呢?
  而,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云卿更想知道的是——
  越迎曼院中的血色荼靡之下,为何积聚了大量的猫尸?她一个凡人,又从何得到的灵猫?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像是卷进了一个漩涡。
  云卿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再追查下去。
  可想起那个小女孩,云卿眼中冷意渐起。
  抛开一切杂乱繁絮,或许,找到那个小女孩才是最为关键。
  “把这只灵猫带回去吧。”
  云卿道。
  叶敬之还真不怕恶心,虽说是隔空放进储物空间中,但是心里也没有障碍。
  胥嫣再一次对玉渊仙尊表示钦佩。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侍女喊道。
  云卿:……终于有人发现我们了。
  云卿命令道:“胥嫣,把她抓了,嘴堵上,憋吵吵。”
  这事,胥嫣干得麻溜。
  “对了,师尊,把那些花再填上。”
  不然别人一看就知道有人挖了这猫坟,不得把人吓死。
  整理好一切后,便要开始审审这落到她手里的这倒霉蛋了。
  “你是越迎曼院中的人吗?”
  胥嫣面目狰狞,恶狠狠地问道。
  云卿眼角一抽:“……正常点。我们不是流氓也不是强盗。”
  胥嫣表情恢复,乖乖听话:“哦。”
  叶敬之为了显示存在感,这冷性子也主动上前:“要不我来问?”
  云卿看了一眼,疑惑道:“师尊,你怎么……罢了,那便师尊来询问吧。”
  叶敬之点头,对着那个侍女,淡淡道:“越迎曼的事,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胥嫣不服:“他这算什么审问?这也能问得出来东西?”
  然而,那侍女盯着叶敬之的脸,脸顿时红了,羞答答地低着头。
  “那公子,公子想知道什么?”
  “……”
  云卿无语,胥嫣愤愤。
  这就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
  叶敬之语气平平道:“越迎曼院中的花,你知道吗?”
  侍女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了,“我知道是知道……”
  云卿插了一句:“越迎曼已经死了,你但说无妨。”
  侍女看了看叶敬之的脸,下定决心,道:“好。那我就告诉这位公子。但是其他人……”
  侍女瞥了眼云卿和胥嫣。
  云卿笑道:“我俩是他的妹妹,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叶敬之皱眉:“你不是……”
  云卿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叶敬之脸一红,还真低头闭嘴。
  而那侍女听见那“一家人”,心中甚是欢喜,将事情全吐露了出来。
  她一脸嫌恶地道:“其实,那越迎曼,虐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