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把王婆子踩得跟王八一样的女人,是她亲娘谢玲花吗?
  也太飒了吧!
  “棠宝乖,不用怕那些坏人。”程老太心疼地轻拍孙女的后背,“咱们等下就把那家子白眼狼赶走。”
  小小年纪遭了那么多罪,还有黑心肝的人盯着要害,实在太招人疼了。
  程大牛沉着脸,几乎是贴着王婆子的鼻尖,将长刀插在地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就永远别开口了。”
  王婆子当场就尿了,身下散出一股子臭味,恶心的谢玲花一脚把她踹翻了个面。
  “我说!我说!求你们饶我一命!”
  看着远处不省人事的儿子,吓得只敢抱着娘的孙子,王婆子哪里还敢再狡辩。
  她做的那点破事,说来也简单,就是眼馋萧家祖孙留给棠宝的熊和狍子,又记恨程家不让她的孙子睡牛车。
  刚好第二天挖野菜的时候,遇到来打探情况的临石村人,就生出恶毒的主意。
  先收了五十个铜板,带着李婶那些人假借打水进来验证她说的话,再收剩下的五十个铜板。
  如果事成,还能拿到一对狍子角作为报酬。
  王婆子想得很好,反正这些人抢了东西就跑,也不会暴露她在里面动的手脚。就算事后反悔不给她狍子角,那也白赚了一百文钱。
  重要的是,只要能看到老程家倒霉,她就舒坦。
  “我是老糊涂了,被鬼迷了心窍,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一回吧。”王婆子涕泪横流地作揖求饶,还腆着脸道,“反正咱们村里也没啥损失。”
  “把这些人都扒了,指不定还能赚一笔,那些刀都是好东西。”
  王氏死死瞪着厚颜无耻的亲娘,又是愤怒又是愧疚,恨不得有地洞能钻进去。
  虽然早就知道王婆子没把她当人看,却没想到会恶毒到这份上。棠宝要是出事,她在程家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七岁的时候,她已经被卖过一次。
  如今二十九岁,都快能做丈母娘的年纪,又差点被毁了人生。
  不,不只是她,还有两个女儿。
  程二牛心疼媳妇,却不知怎么安慰,只揽住王氏的肩膀,低声道:“别难过,咱们以后好好补偿棠宝。”
  这件事发生,他也有责任。
  不该明知道王婆子是什么样的人,却想着好歹是媳妇的娘家人,就让他们跟着一起逃荒。
  这已经是王家人第二次坑害棠宝了。
  就算大哥大嫂没说什么怪他的话,程二牛心里也愧疚得很。然而他嘴笨手笨,不像老三还能给棠宝做点玩具,只等着以后种些好东西补偿。
  临石村的人也没料到王婆子还有这一手。
  当内鬼都被抓现行了,居然还想着拿他们当好处来求饶,气得想骂又不敢。
  刚才那俩夫妻下手太狠了,他们还想活命。
  程美怡早就看王婆子不顺眼了,啐了一口骂道:“呸!谁跟你咱们村!”
  “村长看在程大娘的面子上,好心带着你们一家逃荒,结果你个黑心烂肝的老货,居然恩将仇报!”
  村长媳妇想起自己还帮着那些人打水,也是又气又恨,“你,你这个毒妇!”
  “爹,这种险些害了全村的人,绝不能留!”程卓气得拳头都硬了,要不是插不上手,都想上去抽王婆子几棍子。
  其他人也憎恶王婆子的作为,纷纷要求村长将这种白眼狼赶走。
  村长见效果差不多了,示意众人停下来听他讲,“王家人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是绝不能留在咱们队伍里了。”
  “我再也不敢了!村长!亲家!求求你们——呜呜呜!”王婆子又哭嚎起来,被谢玲花塞了一团布。
  “留着点力气等下再喊。”谢玲花又狠狠踢了一脚。
  村长清了清嗓子,“咱们一百多号人走到现在,所有人都全须全尾的,没饿死渴死,也没被人抢过一粒粮食。”
  “靠的不只是运气。”
  “这里面,大牛兄弟四个出了多少力,棠宝找到的水源救了多少人,你们最好都刻在心里。”
  人群中,有人积极表态,有人神色变幻,还有些人心虚地低下头。
  程大牛眸色深沉,逃荒以来,他们家一直在队伍尾殿后,守夜的人也最多,遇上危险更是次次都冲到最前面。
  原想着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自家人多就多承担些,从没想着邀功。
  如今看来,还是财帛动人心。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也跟王婆子一样,嘴上不说,心里眼红老程家得着好东西。”说着,村长视线直白地扫过那几个低头的人。
  “先不说那是萧家祖孙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
  “你们拍着胸脯问问自己,就算得着了,遇上王婆子这种带外人来抢劫的,守不守得住?”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大道理我也不愿多说。”
  “只一点:别把自己害死了。”
  丁春感受到数十道视线集中在身上,察觉出说话的村长有意拿他们杀鸡儆猴,赶紧配合道:“俺们是不行,这十里八乡可还有不少硬茬子。”
  “你们是不是往常宁城走?我知道哪里藏着劫道的山匪!”彪子急吼吼道,“他们都是背着人命的狠角色!”
  他血都快流干了,总算搜肠刮肚地想起能换活路的东西。
  榆林村人闻言紧张起来,他们身上有银子有粮食,还有屯着路上吃的肉菜,岂不是行走的肥羊?
  程大牛接收到村长递来的眼神,冷着脸放话:“不管是谁,敢打棠宝的主意,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死在逃荒路上,连坟都没人上。”
  话中的狠意,丝毫不会让听的人以为他只是在恐吓。
  程三莲下意识抖了下,被杨氏紧紧抓住胳膊,“大哥说得对,想害棠宝,就是跟我们老程家不共戴天。”
  杨氏跟谢玲花当妯娌这么多年,光知道她能跟着男人们跑镖,却是第一次看到她发狠,吓都吓死了。
  那一脚仿佛不是踩在王婆子背上,而是踩在她的心上。
  幸好傻妞开窍以后,他们三房也就想占点小便宜,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程老太抱着孙女不方便参与打骂,只在最后表态道:“村长,要是因为我们有了点家底,村里就容不下,也可以直说。”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比起落单可能遇到的危险,自己人捅刀才更可怕。
  “程大娘你说啥呢,咱村里可没有王婆子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谁敢起歪心思,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就是,棠宝多有福气的孩子,供着还来不及,只有那些个猪油蒙了心的才想害人。”
  村长见效果差不多了,开口打圆场,“程嫂子,大牛侄子,你们也别寒心。我相信咱们村这么多年的乡亲,肯定都知道好赖。”
  “这样吧,王家人和这些打劫的人都由你们来处置。”
  “是死是活,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