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望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萧昀舒!你在说什么胡话?”
  “本官是四品太常寺少卿,你一介白身,手下胆敢误伤朝廷命官已经是重罪,还不快给本官松开!”
  他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连崔贤妃的亲侄子崔云恒都得礼让三分。定安侯再如何位高权重,也不过是守边疆的武将,无召不得离开。
  朝中局势瞬即万变,皇帝迟迟没有下旨册封定安侯唯一的子嗣为世子,本就是一种忌惮。
  萧昀舒能不能继承爵位都两说,竟然敢与他这个朝堂新贵作对!
  文承望在外游学,两个月前刚得知文家靠着圣宠扶摇直上,没什么仗势欺人的经验,一心想赶回京城在旧相识面前扬眉吐气。
  被宋家人大肆吹捧后,他已然不将临安府的各大世家放在眼里;
  与彭府尹彻夜密谈后,更是对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了全新的认知。
  曾经被京中权贵子弟鄙夷欺凌的文承望,一朝得势,格外不能忍受他人不像当初的自己那样畏惧、谄媚。
  “彭府尹还在城里等着本官的信号!”
  文承望等不到回应,越是心虚,怒火越是旺盛,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一个时辰后见不到人,官差就会以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将程家人都抓进大牢!”
  “包括萧家的玉堂楼,也会被查封!”
  “不怕死就继续浪费时间,看求饶的会是谁!”
  程大牛脸色一沉,狠狠揪住文承望的衣襟,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放开!”文承望脸憋得通红,使劲掰着程大牛的手指,“现在就送本官回城,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程天寿上去给了他一脚,怒道:“骗人!明明是你想害我们!”
  罗离许久不曾见过敢威胁萧家的人,娃娃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里哪里有朝廷命官?只有穷凶极恶的劫匪。”
  “抢劫不成,意图杀人灭口,最后被路见不平的正义之士剿灭。”
  “死无全尸。”
  最后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吓得文承望激烈挣扎起来,“你敢!休想毁尸灭迹!”
  程大牛之前是关心则乱,现在听出罗离话里的意思,冷笑着松开文承望,附和道:“恶有恶报,活该!”
  什么一个时辰见不到就抓人,信他个鬼!
  文承望又不确认他什么时候会路过这里,不可能提前跟彭府尹约定好时间,分明是情急之下唬人的。
  萧昀舒不喜与人废话,连余光都没分给文承望,摸了摸奋勇伤敌的小野,淡淡道:“缴械不杀,坦白从宽。”
  被撤下面罩的护院们吓得不由自主地抖了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只是彭府的护院家丁,听主子吩咐拦截乡野村夫敲打一二不在话下,也控制得住分寸,保证能让文承望出气,又不会闹得太严重。
  万万没想到,刚出手就碰上了更惹不起的萧小侯爷。
  领头的彭勇是彭府尹的远亲,知道一些内情,脑子转得也比其他人快,当机立断地大喊道:“我坦白!我认罪!请小侯爷明鉴,我们不是强盗!”
  “我们都是良民,有户籍为证,真真切切是临安府府尹大人的护院!”
  不用罗离开口细问,他就主动将文承望埋伏在官道拦截程大牛的缘由说得一清二楚,包括昨晚与程小棠和宋观宇的冲突。
  彭勇看得出来,萧小侯爷的人已经手下留情了。
  否则出手的人连文承望都敢一箭钉到树上,杀光他们是最简单的,连家里人都没法给他们喊冤。
  谁让他们好好的护院跑来当蒙面强盗,死了都不光彩。
  彭勇想到家中老母和妻儿,语速再次加快,生怕交代得不够清楚详细。
  相信换成彭府尹在这里,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文承望像看叛徒一样死死瞪着彭勇,要是眼神能化成刀子,早就将彭勇的喉咙割断,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居然连丢失圣旨这种绝密之事都抖落出来,分明是想害死他!
  萧昀舒听到圣旨两个字眼神微变,正巧对上程大牛讶异的神情,大概猜出这事是谁做的,冷淡道:“给他止血,堵上嘴。”
  文承望活着比死了有用。
  萧家护卫处理伤口比彭府的护院利落多了,医用酒精一泼,再用粗布擦拭后涂上止血的药粉,直接让文承望昏死过去。
  出了这样的意外,程大牛又有伤在身,不适合再赶路。
  虽然文承望嘴里没多少实话,彭府尹在暗地支持他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城里肯定也有情况。
  萧昀舒派人代程大牛回关凌村给程老太保平安,将留守萧宅的鲁方等人调动起来,护住程家宅子和镇上的同福饭馆。
  罗离取出一个铜制的小圆筒,对着来时的方向观察片刻后,禀报道:“主子,国公爷追上来了。”
  萧昀舒颔首,扫过惶惶不安的彭府护院们,对彭勇道:“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