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过一通后,顾郇又跪在病床上,苦苦哀求着面前的女人。
  “妈,你帮我求求爷爷,让他叫顾淮栾放了小鱼吧。”
  从昨天在酒店外淋了大半晚上的雨,顾郇就病倒了,都快烧成肺炎了。
  好不容易醒来,又开始发了疯的想着那个男生,可把柳徽沅气得。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这么多年都舍不得骂一句,如今这副糟蹋样子,看了都心疼,感觉在剜她的心头肉一样。
  柳徽沅只能尽力安抚儿子:“小郇,你先别激动,你现在很虚弱,身体还没好呢。”
  “你听我说,我已经给你爷爷打过电话了,他答应了会跟顾淮栾说的,你先好好休息,好嘛?”
  顾老爷子也不算是答应,只说了尽力。
  顾淮栾根本不把顾老爷子当老子,又怎么可能会卖他的面子?
  从顾淮栾手上要人,这不就跟虎口夺食一样吗?
  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哄好顾郇。
  “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柳徽沅刚一靠近顾郇,人立刻就挣脱掉了手背上的针管,血液都快溅出来,吓得柳徽沅险些昏死过去。
  “我要宋玉,你把电话给我,我给爷爷打。”
  顾郇也知柳徽沅是在敷衍他,宋玉现在在顾淮栾手中,还很危险。
  “顾淮栾在哪儿?他在哪儿?我亲自去把宋玉接回来。”
  一想到宋玉现在还在顾淮栾那受苦,或者说是生死难料,顾郇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
  “小郇……”
  一见人又要开始闹,柳徽沅也没法,门外的医生涌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人打了一针镇定剂,让人暂时休息过去。
  柳徽沅叹了口气,只怕顾郇等会儿醒了又要闹。
  还是又给顾邵德去了个电话,希望他能多劝劝顾淮栾,让他把那个宋玉还回来。
  再不还回来,顾郇都要疯了。
  即便是祸水狐狸精,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儿子疯啊。
  -
  宋玉在地上躺着睡了一阵儿,窗外又开始飘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而且雨势渐大,雷电也随之而来。
  彩色的雷电划破长空苍穹,整个庄园像是旧世纪的欧式城堡,不破败,反而很华丽,就是萦绕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像是古老城堡里,关押着吸血鬼又或者是是什么变态杀人魔的地方。
  确实,这地方适合顾淮栾,他的气质与这儿太契合了。
  “哎~”宋玉叹了一口气。
  真希望一道天雷,劈死顾淮栾那个该挨千刀的。
  宋玉坐在窗前看了会儿雨,密密麻麻的雨丝被风吹得倾斜,飘在了他脸上,像是雨刀儿一样,冷风也往屋内灌。
  面部被吹得有些发僵,身体也逐渐降温,但他却觉得格外舒服惬意。
  至少不用再像面对顾淮栾那样总是提着一颗心。
  看着窗外的萧瑟景色,宋玉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古诗词中,诗人最喜欢描写月亮了。
  惆怅是真惆怅,再有就是,一看见月亮就想到月饼,还有小蛋糕。
  “咕咕~”
  腹部传来空荡的饥饿叫声,宋玉舔了舔唇,还打了个嗝。
  “饿死了,早知道现在会挨饿,中午那小半碗儿粥,怎么着都该让顾淮栾给我留着。”
  宋玉可怜兮兮的趴在窗台碎碎念:“好饿啊,好饿啊~”
  顾淮栾深夜下楼的时候,警觉性一下就提高了,有人。
  不远处厨房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像是正在搜索着什么东西,未关严实的冰箱还冒着一束光。
  宋玉在冰箱内没搜寻到什么现吃的东西,又开始在厨房寻找。
  找了半天,真没找到什么可以饱腹的东西。
  肚子‘咕咕咕’的叫个不停,酸水都要给他从胃里倒出来了。
  宋玉咽了咽唾沫,翻箱倒柜的动作轻,可竟然还在自说自说。
  “别叫了别叫了,马上就找到东西来喂你了,再等等。”
  “这么大个房子,怎么就没点吃的呢?”该不会顾淮栾真靠吸血吧?
  “你在干什么?”
  突兀的声音在过于宁静的夜晚响起,吓得宋玉一哆嗦,立刻站好不敢动了。
  他听出来了,是顾淮栾的声音,不然还有谁的声音能这么阴邪慎人。
  微弱的壁灯将厨房照亮,宋玉背对着身后的人,却完全暴露了。
  “在干嘛?转过来。”
  宋玉一紧张,就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慢悠悠的转身面对倚靠在小长桌旁的顾淮栾。
  顾淮栾穿了一身黑,往那儿一放,腿长两米,攻击性也极强。
  宋玉这次知道顾淮栾的规矩了,他问什么,自己就要如实回答什么。
  但他还是不习惯面对顾淮栾,只能埋下头,之前的酸涩感在看到顾淮栾的那一刻,立刻倾巢而来。
  “在找吃的。”
  他声音很软很轻,但又很顺滑奶气,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儿。
  确实,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也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小朋友。
  宋玉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罚着站,紧张得衣角都搓皱了,眼神飘忽不定。
  他很抗拒和自己接触,交流,连最简单的对视也包括。
  或者说,宋玉很怕自己。
  宋玉能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眼神盯着他,令他无所适从,想要逃避。
  见顾淮栾没说话,他尝试性的挪动脚步,又忙着走了几步,准备直接跑回房间。
  所有的危险面前,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是顾淮栾。
  顾淮栾排在饥饿面前,不,是在所有危险中,顾淮栾永远位居首位。
  “去哪儿?回来。”
  宋玉就好似那被驯服了一样,又完全没思考一秒的走了回来。
  他直杵杵的站在那儿,跟个电线杆子一样,也不敢去看顾淮栾,低垂着眉眼,呆呆的,只有无尽的悲意。
  顾淮栾去冰箱里找了一块新鲜的牛排出来。
  之后,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了热油冒得‘滋滋’的声响,还有烟火的气息。
  宋玉味蕾完全被那油烟勾着,扑鼻的香气更是都快把他香迷糊了,馋虫都要从肚子里冒出来了,口水也是连着吞了好几大口,怎么也包不住。
  酷刑,绝对的酷刑。
  顾淮栾这人都知道拿捏人性的弱点了,知道他饿,还故意弄吃的来惹他。
  典型的心理变态。
  宋玉早在他心里将顾淮栾的祖宗十八代,除了顾郇他们,都骂了一个遍。
  好饿啊,饿死了,肚子不仅在叫,嘴里也是泛着酸水。
  顾淮栾将牛排装盘儿之后,还将煮好的意面和牛肉酱裹一起。
  磁器之间的撞击声很清脆,一听就知道是餐盘被放在了大理石桌面上。
  “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