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秃子微微一怔,他看向白轻墨。白轻墨的眼力他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她出声干预,那对方必然是他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人。于是心下了然,只能狠狠地咬牙,抱着拳对周围的一众人说:“今日是我李某待客不周,各位的酒水都算在下的。现在店里发生了点事,还请诸位离开。本店今日,提前下班。”
  众人瞬间嘘声一片,看向李秃子的目光都有点异样。
  李秃子则尴尬地笑笑,对众人摆了摆手。
  “不用。”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淡淡地,轻轻地却又似惊雷一样,有着吸引众人注意力的能力。
  是沈临书。白轻墨从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李秃子看向白轻墨,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白轻墨点点头。
  “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今晚八折,不醉不归!音乐,搞起来!”李秃子以川剧变脸的速度马上换了一副说辞,众人正愣神间,爆炸一样的音乐再次响彻了整个空间。
  那个撒酒疯的男人面露不悦,就要再次发作。沈临书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他又要砸酒瓶的手。目光却从平视缓缓下移,看向他的颈间。那里有一个锁形状的银质项链,十分精巧。
  那男人见沈临书看他的项链,更加恼怒,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挥向他的脑袋。沈临书不闪不避,伸出的手换了一个力道,向此人的腋下劈去。只见那人拳风未至,便先被沈临书的一掌打的弯腰不起。
  而沈临书更是没有放过他,在他后撤的瞬间一把拉住他的领子,再次将他拉到自己眼前,屈膝踢向他的小腹。那男人想抱拳去拦沈临书的腿,可惜太慢了。他的手伸出的一瞬间,自己已经被人再次踢到了地面。便是如此,沈临书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直接伸手又一次向他的领子抓去,那撒酒疯的男人终于是被打的回过了神,他微微起身想跑,而沈临书则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扯,发出一道极为清脆的响声,左手的手臂被整条卸了下来。
  白轻墨轻轻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看到沈临书外表温和实则暴戾的这一面,就连脚步也在悄悄向后退。突然觉得,他们在梦园初见时,沈某人对自己的出手,还真……挺轻的?
  谁知,沈临书卸了他的胳膊就停手,并开口道:“轻墨,给洛述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白轻墨一愣,睁开了眼睛。她若有似无地打量着这个醉酒的男人,难道这是洛述的手下?但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拨通了洛述的电话,让他过来。
  沈临书则不顾男人的哀嚎,从他的卫衣帽子里扯出了一根绳子,在那男人的痛哭与谩骂声中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一起,并拖着他一路来到了白轻墨刚刚在的位置。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见此情景,哪怕背景音乐放的再嗨,也有了一点不自在的感觉。
  李秃子没有招待,也没有管沈临书与白轻墨而是直接走到舞池中央说:“发生个闹剧,为了给大家赔罪。李某人献歌一曲,还请诸位吃好玩好。”
  说罢,他就在一种极诡异的气氛中唱了一曲极跑调却极嗨的歌。一时间,众人被他逗得轻松了不少,不多时,整个极夜酒吧又恢复成最初的样子,除了白轻墨那里。
  “洛老师说他十五分钟就会来。”白轻墨站在沈临书的身边说。
  沈临书的目光却看向沙发上躺着的一个男人,正是之前来搭讪,往她的杯子里下药,又被她反套路的那一个,此时他正在沙发上熟睡着。
  “让你朋友把他送医院。”沈临书说。
  白轻墨看着那个睡的跟死鱼一样的人,并不是很愿意。
  “呼吸很微弱,会有生命危险。他死在你朋友店里不太好。”沈临书没有问前因后果,只针对现在的情况如是说。
  会死?白轻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人,他要下的药反过来作用于他自己竟然会死。既然如此,也只能回道:“好。”
  她的目光四下看去想找一个服务生,却看到了之前同她一起玩骰子的人。刚想开口,就听见那些人中的其中之一说:“我…我们也和他不太熟。还是你们送吧。”
  白轻墨点头,并不意外。这里的朋友,再如何看似亲密,也只是看似。一旦扯上了麻烦,谁都不认识谁。她向另一个方向招手,叫来了极夜的服务生。
  服务生听过后脸色大变,马上找到保安把这人抬了出去。
  而刚刚醉酒的那个男人也终于止住了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话。他开始清醒过来,缩在一旁的沙发上以一种看鬼一样的目光看着沈临书,眉头紧紧皱着,只靠大口喘气来缓解疼痛。
  沈临书走到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和木娇是什么关系?”
  那男人听到这话,瞳孔一缩却没有回答。
  沈临书又问:“今晚为什么来这?”
  那个男人依旧没说话。沈临书则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是岐梧唯一可以帮你,又能为你保守秘密的人。叶二公子,你想清楚了。”
  这一次,那男人的神色变了变,忍住疼,问一句:“你是警察?”
  沈临书没有回他,却说:“你还有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就说出来。”
  醉酒的男人陷入了纠结,沈临书不再看他,而是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一直到不久后,洛述从酒吧的黑暗处被服务生小跑着领了进来。
  红色的领带在胸前随着他的喘息不断地起伏,金线绣成的玫瑰花也在酒吧的灯光下肆意绽放,这让他面对沈临书时,无论摆出多么严肃地神色也都会平白轻浮几分。洛述整理了一下杵在颈见的碎发,努力平缓呼吸地说了一声:“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