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眼皮动了动,眼球却丝毫没转,微张的嘴继续发出很细的,极沙哑的声音。白轻墨什么也听不清,
  一时间,她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后来,终于在理智回归的刹那,她意识到若是自己再不救她,她就会死。
  只见白轻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解开缠住她手臂和身体上的铁链。
  一直不动的叶柠月在这时好像是受到了感应一样,又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她抬起头,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球转向白轻墨,白轻墨看向她时,正对上这双眼睛。即便那深凹的眼眶好像已经装不下这双肉球,但白轻墨依旧从黑白之间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怨恨。正准备解开铁链的手,就这样僵住了。
  大概过了十数秒,白轻墨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而后,手上继续开始解铁链的动作。
  铁链声在安静的地下通道里就如同惊雷一般,告诉着这里所有的生物,此间的房屋有人闯入。但白轻墨却被叶柠月惊得再没有了多少思考能力,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她带出去。
  不管之前她们之间有多大的矛盾,她都不想让她死在这。
  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地笑声从门口处传来:“我就知道,你们都想抢走我的女儿。”
  听到声音白轻墨猛然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那张通缉犯的脸。她将叶柠月挡在身后说:“你看清一点,她不是你的女儿。就算是你的女儿,你就这样对待她吗?”
  “她又不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要管她。说!我的女儿在哪?!”通缉犯高某的脸上青筋暴起,又从身后抽出了一柄小臂长的西瓜刀。
  “你要是伤了我们,就永远也见不到囡囡。”白轻墨对这位高某的精神状态实在判断不了,现在的她也处于极度紧张的情况,很多话,很多想法都来不及再深思熟虑。
  “哈哈哈。”高某突然大笑起来说:“那你们就一起给我的女儿陪葬吧!”话音落下,他举起长刀向白轻墨砍来,白轻墨不敢闪避,她离叶柠月很近,如果自己闪开,那叶柠月必然会被砍中,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再受伤,估计必死无疑。
  于是,白轻墨又从掏出手机,尽力挡了一下。再在西瓜刀脱力横劈时,左手死死地握住刀刃,滚滚鲜血自掌心流出,她却丝毫不减力道。生生地将面前的人和刀拉至打不到叶柠月的范围才松手。自己则因为惯性,跌倒在地。
  高某也同样踉跄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对着白轻墨又是冷笑一声,手上的西瓜刀利落地举起,对准了她的脖子劈下,于半空中划出一抹寒芒。
  白轻墨早料到此人举动,她微微转身,向前爬行,这样的话就算砍到她也最多是后背,还能保命。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转过去,双眼就被一个温凉的东西覆盖而上。而后熟悉的气息充斥在了她的周身。
  只听,“铛”的一声金属脆声就在不远处响起。而后,身边这人又做出了几个动作后,便只能听到一道呜咽的声音。低低的,好像被人堵住了嘴。
  白轻墨抬手想扒开覆在眼前的东西,却听耳边有道声音传来:“抱紧我,别睁眼。”
  白轻墨依言照做,然后便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力气像抱孩子一样,将她单手抱在了怀里。那人又说道:“荀风和洛述还在更里面,我得去救他们,这期间都不许睁眼。”
  “是…沈临书吗?”白轻墨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不自觉地搂紧抱她的人。在大脑还能正常运转时说:“时眠好像也在这里,还有叶柠月……”
  “嗯。”沈临书低低地回应。他将小房间里的风灯吹灭,使一切重归黑暗。轻声说:“我知道,相信我。”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将白轻墨心里的狂风骤雨和滔天巨浪都压回了心底。她把脑袋努力往沈临书的脑袋凑,嘴巴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你之前说,两三天就回来。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原来你都是在这里。”
  沈临书的脚步倏尔停住,他更加抱紧了身上的人,然后故作轻松地说:“你一直在等我?”
  “嗯。”
  又走了片刻,沈临书问:“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记得。”白轻墨还是那样很低的声音。
  沈临书的脚步很缓,琥珀色的眼瞳在漆黑中愈发深邃,深邃得危险。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闷哼声。一直趴在沈临书身上颤抖的身体直了几分,白轻墨闭着眼,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沈临书没有她的好奇,他的身体往声音相反的方向后退,之后,又是一道破风声随之响起。白轻墨意识到,沈临书好像又在和人交手。
  白轻墨挂在沈临书的身上,看起来也并不算他的负担,他的身手矫健,闪躲之间没有丝毫迟疑。但白轻墨离得近,她能够听到沈临书一直压制的粗重喘息,抱着一个人打架,肯定是累的。
  “放我下来吧。”白轻墨说。
  “不用。”沈临书的话音落下,白轻墨就听到了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有点慌张以为他受伤了,连忙询问:“你还好吗?”
  “不是我。”沈临书平缓了呼吸,淡淡地说。“等下还会遇到这样的事,你记得不要睁开眼睛。以及,记路。”
  “好。“白轻墨点头,经此变故,她竟比之前镇定了许多,一时混沌的脑子也恢复了正常。
  一波,两拨……
  沈临书应该是向更深处走去的,大概走了半个小时,遇到了四波人的袭击,最多的一次是三个人同时攻击。白轻墨能确定沈临书身上应该是受了伤,因为她闻到了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她不知道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不增加他再多的负担。
  这个时候,远处有一道跑过来的脚步声:“老板,人清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