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潜意识里认为,沈临书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又或者,她还是不相信她看到的资料里的那些肮脏事是出于沈临书之手。
  她依旧执着地认为,这个男人没有他自己形容的那样不堪,亦不是与十恶不赦之人为伍的朋友。
  “好好好。”韩齐明的头还是晕乎乎的,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慌乱地点亮屏幕。就在他拨出通话的一瞬间,饭店外的门口传出一声闷响。
  “嘭!“
  白轻墨连忙跑了出去。她见到,空旷的门外躺着一个人影,那浅色的羊毛衫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惹眼。
  “沈临书。”白轻墨轻轻叫了一声,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没有知觉地流了出来。她冲上前将趴在地上挣扎起身的人扶起,而后狠狠地抱住。
  沈临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弄得一怔,他偏头看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
  白轻墨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想回答。她紧紧地抱着沈临书,将整个头都埋在他的颈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无比后悔之前怎么就那么听他的话,说出来就出来。
  沈临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他的伤看着吓人,但都没伤到要害,性命无虞。现在麻烦的是,里面的那一群人。
  这时,他看到小跑着过来的韩齐明。
  韩齐明再次露出惶恐之色,手足无措地说:“老板,我没拦住。“
  沈临书摇头问道:“警方还有多久来?“
  韩齐明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说:“大概不到五分钟。”
  沈临书摘掉脸上的那副破碎地金丝框眼镜丢在路边,说:“和里面的人打声招呼。”
  “是。”
  白轻墨终于在这段对话结束的时候缓了过来。她平复好心情,放开沈临书,低着头,悄悄地擦着眼睛。
  “怎么了?”沈临书的声音尽量温和地问。
  白轻墨摇头,不说话。
  沈临书眼睛里写着笑意,他说:“这么担心我?”
  白轻墨看他虽然有伤在身,但精神还算不错,于是说道:“我还以为沈老板无所不能,结果还真的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沈临书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褪去,换成了十分的认真。
  白轻墨见他模样郑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也……也没什么。”
  片刻之后,警笛声传来,沈临书看向远处一片红蓝光芒说道:“我们先离开。”
  这是一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居民楼,甚至还有点年岁,是个老小区。梦园的人开车,将车子停在小区外的路边。沈临书半倚在白轻墨的身上,被她扶着走上楼梯。
  时间早已过了12点,他们这夜回不去梦园。
  一直走到七楼,沈临书重重地喘了口气,指着楼梯窗台上的旧花盆说:“就是这,那边花盆下面应该压着一把备用钥匙,开门。”
  白轻墨点头去找,又听沈临书说:“这里是荀风住的地方,等下开门的时候你小心一点,他可能不知道我们来了。”
  “嗯。”白轻墨再次点头,然后将找到的钥匙插入锁孔。
  “咔嚓!”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
  沈临书不合时宜地又重重咳了两下,叫道:“荀风。”
  屋子里没人回答,白轻墨关好门,刚想去扶沈临书坐下,却见斜靠墙边的那个身体轰然倒地。
  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白轻墨在一片黑暗中打开客厅的灯,再用尽全部的力气将这位受伤不轻的人搬到沙发上。浅色的羊毛衫被深深浅浅的红色和灰色所代替,这般狼狈的模样比起那次在地下通道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那次这个人看起来还算衣衫整洁。
  她为沈临书脱下鞋袜,使他平躺在沙发上,然后拨打荀风的电话。
  一分钟,三分钟,一直到十分钟过去。荀风还是没有接……
  沈临书还是受了很重的伤,白轻墨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强行摒弃脑子里的所有感情,并尽量回忆着荀风曾经教她的一些包扎急救技巧。可是这些,她仅限于理论知识,从未实践过。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亲自动手的时候,忽然看见干净的沙发上溢出一片血迹,那红色越扩越大,一直汇聚成了一股,“滴答“一声,落在了地板上。
  白轻墨的心猛然一沉,她开始在屋子里翻找急救箱。
  那道伤是伤在了大腿外侧,看起来是被很细的东西划破,好在是没有波及到主要血管,之所以流这么多的血大概也是因为伤口太深,几可见骨。
  白轻墨想,这种伤口应该是需要缝合的。她伸着手指在伤口的边缘量着长度与深度,始终不敢下手,即便荀风这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可看着那一点点渗出的血迹她终是狠下心,努力回忆着荀风曾说过的话,决定动手。
  清创,止血然后动针。白轻墨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弄好这处伤口时,她已经满头大汗。只希望这种环境下,他的伤口不会感染,不会出现其他症状。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她把沈临书的身体从头到脚又检查了一遍,将所有的伤口都进行处理后,才不知不觉地趴在沙发边上睡了过去。
  荀风在天光大亮的时候回来了,进门之前便发现家里有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自家老板衣衫不整地躺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个一脸疲惫的女孩趴着,周围散落着各种纱布棉球,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不该错过的事。
  最终,还是荀风请来了梦园的正经医生重新为沈临书治了伤。也许是前一晚伤口被及时处理干净的缘故,这一番折腾下来,沈临书没有高烧也没有其他症状,下午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倒是白轻墨,还在睡着。
  前一晚的惊心动魄,在这一时刻才算全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