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鸽子笑了笑,把即将用力的手收了回来。
  那人眼中大喜,以为自己得救了。却不想对方说:“你不能死在这,跟我去一个地方,也省得我搬尸体了。”
  “你……”
  “走吗?”
  “我要杀了你!”在对方起身的那一刻,那人从原本跪着的地上取出一块极薄的刀片,刺向鸽子。
  此时鸽子离他极近,躲是来不及躲的,便只能赤手握住刀刃,用力将人往前一带,再反手夺刀抵在对方脖子上。
  对方怕的又要跪下,鸽子的刀刃一转便削下了那人脖颈处一块极薄的皮肤。
  “好快的刀,这是你为你自己选的?”
  凉薄的话在耳边响起,那人已经快生无可恋了。他说道:“纪先生查到了那个名叫刘逢春的女人的下落,是通过满金楼里的一位荷官查到的线索。这荷官见过刘逢春两次,第一次,是刘逢春和一个男人在走廊里亲热,那么大年纪的女人做这种事,荷官见到了自然记忆深刻。第二次,是有一天晚上他见到这女人从满金楼的大门匆匆走进,荷官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大概那就是洛先生提供的,刘逢春最后出现的时间。”
  “与她亲热的男人是谁?”鸽子问。
  男人已经不知不觉又涕泪横流起来,他吸了吸鼻子说:“纪先生说那个荷官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有资格来满金楼消费,又不在荷官的服务范围里,肯定是更高一级的高层。纪先生把他在梦园见到的一些大人物的照片都拿给荷官看了,荷官说都不是,所以那个人可能是外市的,或者……”
  “鹊翎西区。”鸽子把他的话补充上。自洛述上位以来,岐梧市里的这些老板们几乎都发过拜帖请洛述相聚,唯一无动于衷的便只有鹊翎西区那群人了。
  不过鹊翎西区自立为王,一向清高,沈临书在的时候他们的姿态也是如此。所以洛述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是。”那人道:“纪先生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他说他想找机会单独去鹊翎西区查,结果,结果就……”
  “你在临死之前把这些说出来,是想好用这个换什么了?”鸽子问。
  那人绝望地道:“换,换我来世能投个好胎,换你能在清明的时候多给我烧点纸钱吗?我,我真的不想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你就在墓碑上写金子好了,我喜欢金子,之前纪先生喜欢叫我阿金,但我觉得像狗名字。”
  “我有几个朋友姓金,你这个名字不好,还是换个名字吧。”鸽子说。
  那人听到这话,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他说:“我都要死了,连喜欢的名字都不能用吗?”
  鸽子说:“金……都说金光闪闪,你以后就叫闪闪吧。”
  “我不叫!”
  那人挣扎着,鸽子却不管他,放下手中的刀,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用力,最后到:“闪闪,有个新名字才能有新生,金子……真难听。”
  闪闪想不到,那天来的那个人本来就不是来杀他的。
  洛述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微妙,对索廷那边而言他这里基本成为了弃子,索廷走后就没有再把梦园放在心上,即便洛述已经把这里整合的如之前一般。
  他甚至隐隐猜测过,之前沈老板从不在岐梧露面,为的不会就是某一日他走后,岐梧也能快速回血,恢复正轨吧。
  索廷那边的路走不通,就只有沈临书这里的路,他知道沈临书的离开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只是自己被所有人排除在外才会显得那么无知。洛述自从经历家族巨变后,很多事情也看开了许多,只不过这几年在梦园与那个叫荀风的孩子相处的非常愉快,所以人生牵挂里也就慢慢地添上了这么一笔。
  他不敢说自己对梦园如何忠诚,也不敢说自己对沈老板如何肝脑涂地,只是想如果这辈子非要做点什么事出来,那一定就是和那个叫荀风的孩子有关了。
  他自己其实是没什么好争抢的,对那些大人物的勾心斗角也没有丝毫兴趣,他本来就是个二世祖,是个大少爷,安居享乐才是平生所愿。
  于是他权衡了一下,自己曾对沈临书有杀心,对方看在荀风的面子上才给自己留了一条命,现在自己就算真的效忠于他,恐怕对方也是不会信的。那么索廷先生呢?虽然他叫了纪章来他身边帮他,但很明显索廷先生对这里并不重视。他想重新博得索廷先生的眼球只怕是要费一番周折,而博到了眼球之后,想在近亲一些估计也是很难的,索廷先生身边不缺人,洛述很难能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所以,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只能把希望放在沈临书的身上。
  只是自己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他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投名状才能重新让对方正视起来呢?韩齐明和他讲起的刘逢春是一个好选择。但是索廷那边,也不能完全断了联系,这两个人都对荀风有所关注,只要和荀风有关,他都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他一开始就不准备杀掉纪章身边的亲信,只是想让鸽子试探一下这个人能不能用,能用多少。
  能用最好,不能用就一辈子关在满金楼地下,反正地下牢房的位置多的很。
  却不想这次试探,竟意外地得到了想知道的东西。于是洛述准备完全来到鹊翎西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漆黑的河水旁,整整齐齐地坐着一排尸体,他们手持鱼竿高高举起,鱼竿的末尾的鱼线连接着半空中几不可见的电缆。
  看这些人的死法,明显是意外死的。但应该不会有人组团以这种方式意外死亡……
  闪闪被人拖着从队伍的末尾走到了最前面,他身形比较瘦小,韩齐明几乎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闪闪就快跪在地上,拼命地摇头。
  洛述给略略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韩齐明说:“我的拜帖递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