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这谈笑间,一封封手令加了火漆暗记,用快船悄无声息的送了出去,眼瞧着便是成千上万颗人头落地。
  常念秀咬了咬牙,看着他忙完了,便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将尖细下颔搁在他胸膛上。
  低语声幽幽流泄,伴着一阵若有似无的梅香。
  良久。
  沈烈才柔声道:“你怕我么?”
  常念秀本能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却不知为何在他的面前,竟提不起说谎话的念头。
  便只要轻声道。
  “我常在想,有一天你会喜欢上其他的女子,她们比我年轻、比我美貌,到时我人老珠黄,你便会忘了我。”
  许是觉得有些冒犯,她便又赶忙补了一句:“这世上的男子都是会变的,这也没什么。”
  沈烈微微一笑,轻声道:“傻子。”
  可今日的常念秀却格外的大胆,便又轻声质问道:“那……白小娘子呐,她若是非你不嫁,你要是不要?”
  沈烈哑然,却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要的吧。”
  常念秀大嗔,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便扑了过来,伸出一对玉臂将沈烈抱紧,用那丰盈处使劲磨蹭着。
  竟撒娇卖痴了起来。
  “你是大人,你夫人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妻四妾也是稀松平常,妾身是残花败柳,这一生摆脱不了外室的名分,便只好守着那破镖局,死在押镖的路上罢了。”
  这一番少女般娇嗔,别样风情。
  让沈烈忙不迭的应付安抚着,一边搂着她往房里走,一边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
  “那自然是不会,一个你,一个贞贞,都是顶好的女子,日后迟早是要娶过门的。”
  常念秀便回嗔作喜,任由沈烈抄着她的膝盖抱进了房中,那红唇翕张便又喃喃了起来。
  “有你这句话,便什么都够啦。”
  这娇喘声让沈烈听得飘飘然,进了房,烛火下瞧着她翕张鼻翼上微微冒汗,那小衣中雪白的一片,心中蓦然灼热,一把便放到了床榻上。
  一声嘤咛,美妇人昂起粉颈,娇喘道:“别,别……这次你得听我的。”
  稍缓过气来,她便跨开的修长玉腿,翻身坐起,用双手搂着沈烈的脖颈。
  瞧着她香汗淋漓,沈烈心中便怜惜起来,而凄迷夜色中,那横跨在腰上的玉腿微颤,娇痴的模样无比动人。
  门外的竹林中,那几个暗哨岿然不动,明哨却已经不知不觉的换了两轮。
  又数日后。
  一则令人惊慌的传言,在苏杭之地流传了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听说是皇帝要南巡了。
  而这消息便好似一颗小石子扔在了平静的西湖里,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皇帝南巡。
  这对江南人来说是一件很陌生的事,而江南人也不知多少年没见过皇帝了。
  在漫长的两百年里,这江南之地民不知有君,君也不知有民,属实是荒唐透顶了。
  自从永乐十九年正月,大明成祖朱棣正式迁都燕京,旧都应天府即改称南京之后。
  除大明仁宗、宣宗曾以太子身份留守外,连续几代皇帝再也没有到过江南。
  上一个南巡的皇帝自然便是大明武宗,距成祖迁都刚好百年,正德四十年。
  武宗朱厚照成了江南的一位不速之客,武宗以平定叛乱为名南巡,实则是四处游玩。
  微服私访,甚至还迷过路。
  相传当时明武宗朱厚照在江南出游,为了玩得尽兴,便想着让随从离远一些。
  谁知道却和随从彻底走散了,不知不觉便到了鸡笼山下走了一圈。
  至于武宗是无意间迷路还是故意迷路。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他回京不久,还没来得及对江南干点什么,就落水病死了。
  而随着皇帝南巡的消息传开,最慌的倒不是江南权贵,反而是楚王,因为…….
  因为江南压根就没有藩王,可为什么这富甲天下的江南,竟然没有藩王呐。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大明开国的时候这里是京师直辖,谁会把藩王封在这里呐。
  那不是找不痛快嘛。
  距离江南最近的一位藩王,便是封地在长江中游,武昌府的楚王,这位王爷如今正惊慌失措,连夜上奏表忠心呐。
  生怕当今天子再来一出平叛大戏。
  当然不管楚王如何表忠心,明艳都知道削楚王府的爵位这件事,是早晚都会发生的。
  这世上没有哪个天子是不想削藩的,这事儿可不止朱允炆干过,朱棣干过,朱厚照干过……
  如今朱翊钧也在干。
  这沸沸扬扬中。
  杭州。
  抱朴寺后山。
  张简修仍在四处奔走布置一切,而沈烈与冯保则对坐品茗,翻看着手中的密奏。
  常念秀作陪,
  这一招打草惊蛇之后,还真的惊出几条大鱼。
  这些天偷偷派人往楚王府跑,撺掇着楚王进京伸冤的人还真不少,至于这些人是什么居心。
  已昭然若揭。
  放下了手中的各种密报。
  沈烈便又站起身,背着手,看着那湖对岸的繁华锦绣之处,那杭州织造府的所在。
  一旁。
  刀十三终究是忍耐不住,轻声道:“大人,这些日子……杭州府可是摸进来了不少人呐。”
  沈烈不语。
  冯保正要说话时,异变骤生,却只见那大湖之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密密麻麻,乌压压的一大片。
  远远看着可谓壮观,随着大大小小,各式船只从四面八方涌来,只在旦夕之间便将这抱朴一带的湖面填满了。
  一时间也不知多少人跳下船,乱哄哄的蜂拥而来,从那一根根排成长龙的火把来看,至少也有数万之中。
  “来了。”
  沈烈并未转身,只是微微皱眉,轻声道:“十三,你叫人去将各位高道请来。”
  预料之中的叛乱终于发生了,比预料中的早了一些,人也多了一些,可沈烈却好似视若无睹。
  此刻他却不愿那些道人有什么损伤,倘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便十分不美了。
  刀十三领命,急匆匆的走了,不多时便将那手持双手大剑,战战兢兢的十几个道人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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