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了?!
  吕德胜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看着皇宫的方向,伤感地道,“皇上,一路走好,回天上做你的太清真人去吧。”
  这一夜,他也没睡,应该说京城的官宦人家几乎都没睡。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大早他们迎来的不止是晨曦,还有康成帝驾崩的消息。
  谢湛欣喜地看着皇城的方向,昨晚康成帝让金吾卫命令那么多大臣陪葬,他就猜到他命不久矣了。他去了,压在他头顶上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他谢湛,将带领着谢家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丧龙钟一响,金吾卫一收队,赵家赵文宽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从昨晚到清晨,他们赵家所有人都是一宿未眠,现在很明显逃过一劫啊。
  天知道,谢家出事时,他的心有多慌!女儿的预知梦不管用了吗?她明明说谢家从头到尾都没事的啊。
  等稍晚,他知道陪葬的都有哪些大臣时,他非常庆幸自已在被吕德胜弹劾官降半级之后,意识到自已不被康成帝待见,就安分了很多,没再蹦跶着碍皇帝的眼。估计就是因为这样,康成帝才没想起他来的。他这算是苟住了一条老命。
  等丧龙钟的钟声散去,大臣们这才回过神来,好像皇上还没立储呢?于是大臣们纷纷换上朝服赶往皇宫。
  吕德胜也换了新朝服,打算去见康成帝最后一面。
  各城门以及各街道要处,金吾卫正在撤离。
  “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公署。”林染交待。
  盛淮安不解地看着他,他们不是忙完了吗?“统领,兄弟们都忙了一夜了,好歹让咱们白天歇一歇吧?”要是没干完活,他们接着干就是,没必要让他回去换了衣服再来啊。
  “让你们干嘛就干嘛,哪那么多废话。”林染没好气地道,他手上还有一道密旨。
  行吧,你是统领你说了算!
  盛淮兴回到家,正巧遇到蠢弟弟。
  “好重一股血煞味!”盛淮安一直往后退,离他远远的,一脸嫌弃。
  “有吗?”他倒是没察觉。
  “哥,你们昨晚是杀了多少人啊?”盛淮安好奇。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一边说一边往自已的院子走,盛淮安跟上。
  他进自已卧室时,蠢弟弟还想跟着进来,但被他关在门外。
  盛淮安百无聊赖地等在外面,没一会就见他哥换了身衣服出来了,看了他一眼就往外走,“哥,你这是要出门?”
  “嗯。”
  盛淮安佩服地看着他,“哥,你真厉害,日干夜干,村口的驴都不带这么连轴转的。”
  盛淮兴给了他额头一个瓜嘣子,“最近长安城风大浪大的,好好儿呆家里吧,别出门了。”蠢弟弟。
  盛淮兴到的时候,林染已经换了干净的制式统领服在等着了。他身边还站着度支尚书乌玉春。
  “走,去秦家!”林染道。他们换身衣服,以示对秦家满门忠烈的尊重。
  盛淮兴:他就知道。
  秦家
  丧龙钟敲响后不久,秦三嫂聂云娘平安产下一女。秦家人悲喜交回。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说,金吾卫来了。
  秦家人相互对视一眼,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们之前推测过,在他们亲爹秦钺为秦家扛下那么大的责任后,他们秦家应该不会再死人。有了这个猜测打底,他们就不怕了。
  林染带着人来到秦家时,发现秦家直接开门迎客。
  秦珩带着秦三郎和秦晟在门口迎接众人,“林统领,盛副统领,大家请进。”
  林染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到了秦家正院,所有秦家人都站在那里。
  林染举起手中的圣旨,道,“大行皇帝遗旨!秦夫人、秦世子、诸位,跪接吧!”
  秦家人呼啦啦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西侯秦钺身为北境大将军,有护卫边境安宁之责,却因失其职,未察羌胡精锐之动向,以致太子身死羌胡人之手,造成国本损失,国朝动荡,罪大至极!
  念其及秦家昔日功勋,遂保留其平西侯及镇北大将军之名:其子嗣妻女免去死罪,罢免秦家男丁身上所有官职,女眷身上所有诰命:秦氏一族流放平州,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全家充入大牢,着令择日启程。钦赐!”
  吕颂梨平静地听完,秦家果然还是逃不掉流放的结局,而流放地,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东北嘛。
  西北之地一直是秦家驻军所在,那里不知有多少亲朋旧部?亦不知有多少人受秦家恩惠。康成帝怎么着也不会将秦家人流放到西北的。
  东南和西南,各有各的问题,比如湿热的气候以及瘴气巫蛊等等,会让北方人极不适应,甚至会造成人员亡损。
  秦家会打仗,现在大黎明四境都不平静,康成帝还想想着用秦家呢,自然不想秦家团灭。流放途中本就艰难,如果去到流放地还有一堆的问题要拿命去克服,就有点和他的初衷相悖了。
  所以,康成帝会选择东北的平州做为秦家的流放地就很好理解了。
  而且平州在幽州之东,南面临海,往东是乐浪郡,其东北是高句丽所在,西北一大片都是鲜卑族的领土,地盘非常小,扼幽州之口,便能遏制平州。
  康成帝这也是防着秦家呢。
  林染宣讲完大行皇帝遗旨之后,乌玉春就在一旁跃跃欲试,准备接收秦府所有的财产了。
  秦珩有礼地询问道,“林统领,能否让吾等将身上收拾一下?”
  林染:“可以,但只有两刻钟的时间。”
  “多谢。”
  “不能带走任何财物!”度支尚书乌玉春在一旁强调。
  “放心吧。”
  “乌大人可以先去接收库房。”林染说这话时,看了秦珩一眼。
  秦珩意会,让管事将库房的钥匙取来。
  吕颂梨拉着秦晟就往他们的院子里跑。
  回到卧室,吕颂梨迅速将头上的各种发簪取下,然后往上面插了三根木簪子,手上的玉手镯金手环都褪了下来。想了想,仅在左手戴了一只鸡翅木手串。
  这些都是她之前准备的,当时还是特意请了外地的匠人做的,那对父子一做完就被她远远地送出长安城了。
  然后她开始换衣裳,穿在里面的衣服主要以舒适保暖为主,挑的都是她准备的,不打眼的衣服,外面再套一件半新不旧的长袄子,手上再拿个头巾,准备用来包头。
  一会他们就要下大牢了,保暖措施一定要做好。而且她觉得,身上的好衣物,以那位乌大人抠门的性子,一定不会愿意他们继续穿着的,甚至还会检查他们有没有偷带府中的财物。
  弄好自已之后,她就拉过秦晟,先给他把衣服换了,都换上她带过来的,不打眼又保暖的衣服。
  吕颂梨的动作快得很,秦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将衣服扒了。后面穿衣服时,秦晟是自已来了。
  她最后再把他头上用来绾发的玉冠取下,迅速给他取了一支木簪簪发。同时,还往他手上也戴了一串鸡翅木手串。
  秦晟不明所以。
  “戴着,别弄丢了。”只要对外说他们夫妻俩戴着同样的木手串,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就行了,别人也不会太怀疑。
  眼见着时间到了,吕颂梨他们得赶回正院了,她指挥秦晟将一个藤篮给带上。篮子里是一些孩子的衣服,看着半旧不新的,但保暖性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