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侯城、望平、无虑县三县的大力宣传,侯城十八县,以及辽西郡玄兔郡靠近辽东郡周边的地方,都知道以侯城为首的代表团要和鲜卑王庭进行谈判了,时间就安排在三月二十二。
  谈判的消息,由辽东郡为中心点,向外辐射扩散。
  几乎目前所有得到消息的势力,不管是位于长安的朝廷还是中原一带的名门望族,抑或是南边的世家门阀,都将目光落在东北,关注着辽东局势的发展。
  谈判前一日,以拓跋巡为首的鲜卑谈判团抵达侯城边境,与尉迟锐的军队汇合后,驻扎下来。
  侯城这边,高台已经筑好,相关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
  明天就开始谈判了,可不能出什么漏子啊。
  拓跋巡看着那凭空冒出来的高台,问道,“这座高台侯城县令让建的?”
  尉迟锐心情糟糕极了,“是的。”
  拓跋巡不说话了。
  夜里,他们偷袭侯城。
  可侯城那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严防死守,弄了很多陷阱招呼他们。
  折腾了半夜,不但让他们无功而返,一个个还都受了些轻伤。
  渐渐的,他们打出了真火,贺兰琰、纥奚明正打算率大部队给他们来一记狠的。
  侯城这边直接祭出拓跋连。
  乐桂才一只手拿刀,一只手逮着拓跋连像逮着一只被捆着的鸡仔,怒气腾腾地冲着鲜卑那边喊道,“你们鲜卑今晚要是再不消停,我就直接弄死他们小王子,谈判也不用谈了。直接开打!”
  他这一下,竟然震住了拓跋巡等人。
  鲜卑消停了,双方各自散开之后,贺兰琰等人才嘀嘀咕咕地道,“这大黎将领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三月二十一日晚,施焘一行人历经千辛万苦,也终于走到了望平地界,只要穿过望平,就到侯城了。
  这时,施焘整个人都腌入味了,但这会,他顾不得了。
  “大家辛苦点,今晚连夜再赶一晚路,明儿就能到侯城了。”施焘气弱地鼓励着大伙儿。
  姜长运在心中默默地道,表哥,我尽力了。
  大人太倔了,这怪不了我。
  这巴豆不能再下了,再下就要了刺史大人的卿卿老命了,你表弟我也得搭进去。
  不提到了后面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把药下在了大锅饭里,大家都中招了,他自己也是拉得不行。
  马车再往前驶了一段,然后就被迫停下了,原来前方的路被挖断了,马车走不了了。
  车把式低声咒骂,早知道就不抄近道了。
  如果秦昭在此,肯定会告诉他,兄弟,另外一条路被堵了。
  施焘脸色黑沉得很,“掉头,走另外一条道!”
  姜长寿探头,借着火把的火光看了一眼看着前面这一段被挖得不像话的官道,心中咋舌,那又深又大的坑,这是谁干的?真是缺了大德了!
  这马车指定过不了,马都过不了,人倒是能过,但他们能徒步赶去侯城?一晚上也赶不到啊。
  姜长寿再想想他表哥让他给刺史大人下巴豆一事,他深深觉得这挖断道路一事,估计和他表哥拖不了干系,一样的损。不对,出主意挖道路的人更损一点。
  等他们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踏上了另一条道时,才放前走了不到一刻钟,他们就发现路被堵了。
  整段路,怕是有两三丈远的路段,被大大小小的石头堵了个严严实实!
  施焘站在被堵的这头,咬牙彻齿,吕德胜,陈平,你们好样的!
  这会就是傻子也知道有人在阻拦他前往侯城。
  姜长寿缩了缩脖子,缺德,太缺德了!
  “大人,容我先去方便一下。”
  “大人,我也去。”
  “还有我!”
  一刻钟后,大家都有气无力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大人,咱们还走吗?”
  随从人员心中呐喊:此行太难了,太难了!
  施焘正想回答,熟悉的腹痛再次袭来,他连忙道,“给我准备一套换洗衣物。”
  “大人,换洗的衣物用完了。”
  施焘:“你们的呢?”他不嫌弃。
  “也用完了。”
  施焘很想说‘去买一些,不拘新旧’,但一看到这道路堵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处,就心塞。
  大着胆子建议,“大人,不如在此歇一歇?小的们将衣物洗一洗晾一晾……”
  “而且大人的情况,静静躺着歇息,不奔波的话,应该会有所好转。”
  施焘一阵沉默,最后有气无力地一挥手,“在此地歇一晚吧。”明天一早,组织人将路给通了!
  侯城,翌日,就到了谈判的正日子。
  吕德胜、陈平、刘贺山三人组的谈判团,加上李旦这个望平主簿和侯城县丞郭春生,硬是凑成了五人团。
  今日,他们五人每个人都穿着簇新的官服。
  陈平扯了扯官服,他朝刘贺山看去的时候,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
  两人都有些许不自在,这样穿,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这是吕德胜强制让他们穿上的,说什么这样穿能带来好运。
  “旦啊,老爷我有点不自在啊。”
  “老爷,你放心,大可以自在点,反正吕大人都这么穿。”他是谈判团之首,肯定比你招仇恨。
  “行吧。”
  拓跋巡带着独孤忠、贺兰琰、纥奚明等人登上高台。
  侯城这边将整个谈判场地布置得很是高大上,硬是将牌面拉高了半个级别或者一个级别。
  跟着拓跋巡进来的鲜卑谈判团,看着这议事厅,心里很满意,觉得这样的布置,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两方人马相对而坐。
  乐桂才和尉迟锐领着精锐各据一方,相互防备着对方。
  拓跋巡率先问道,“你就是侯城新任县令吕德胜?”
  “本官正是吕德胜。”
  他话音一落,对面的鲜卑谈判团成员就全都朝他看了过来,这人就是那胆敢指名要和可汗谈判的县令小官?也没三头六臂啊?
  拓跋巡打量了吕德胜两眼,觉得没啥特别的,转而问道,“吾弟拓跋连呢?”
  “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要求,看那边——”吕德胜往外一指。
  拓跋巡以及独孤忠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拓跋连被绑住了手脚,用粗大的麻绳吊了起来。
  拓跋连脚下,是一个深坑,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人一掉下去,准会被扎成马蜂窝。
  深坑后面,两排手持弓箭的士兵严阵以待。
  无一不在警告着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拓跋小王子,你受苦了。”
  不过,什么时候这辽东郡的士兵有这样冷肃的气势了?
  几日不见,这辽东士兵有点不一样了啊。
  鲜卑谈判团的成员两两凑一起,嘀嘀咕咕。
  昨晚交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侯城军队的实力在增强,虽然增加的幅度不是很明显。
  最近,秦家兄弟都在帮忙训练士兵。一开始是秦晏一个人协助乐桂才训练,后面秦珩和秦昭干活回来了,也被提上去帮忙训练士兵去了。
  “废话不多说,你们要如何,才能放了拓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