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这是刚开的饭馆?
  随即他扭头看向洲丞:“大人,看样子要等好久,咱们不如去另一处酒楼,他们那里也有豆腐。”
  洲丞还没开口,旁边李师爷就立马道:“这豆腐就是何氏创出来的,哪家能有她家正宗?”
  “再说了,各位大人在此,想必上菜会很快的。”
  洲丞笑呵呵:“那咱们就进去吧。”
  明县令只能应下。
  狠狠瞥了一眼李师爷。
  何翠枝在二楼帮忙,被方陶氏找过来时,看到她脸上激动与忐忑交错的表情,有些疑惑:“咋了?”
  方陶氏:“娘,县令大人来了。”
  何翠枝:“嗯?”
  方陶氏呼吸颇为急促:“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一位大人,是从府城来的。”
  何翠枝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已经安排到最里面的包厢了。”方陶氏。
  何翠枝:“那现在是谁在招待他们?”
  方陶氏摇头:“没有人,他们看到店里其他客人的宣传单,要了一张,说把所有菜都上一道,就关上门了。”
  何翠枝沉吟片刻,道:“先把他们的菜做了,等下我亲自送上去。”
  让明县令还恭敬的大人?
  她有一种预感,八方馆能否打响今天这一炮,就看此遭了。
  另一边,包厢内。
  明县令落座后,简单用了一口桌上的豆腐脑,被美食蛊惑了一瞬,下一秒他就看向洲丞。
  “不知大人这次来是?”
  洲丞放下碗,开门见山:“我听你舅舅说,鳌山发现新矿了?贤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
  明县令发现他称呼变化,心沉了一下。
  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大人说笑了,这新类矿山都是要直报朝廷,旨意下来才能外传。”
  洲丞脸上还是那副笑,仿佛没有听出来明县令隐晦的拒绝。
  “对对对,不外传,所以今天咱们只以叔侄相称。”
  “对了,我听说那矿山是一个村子和一个妇人所持,他们怕是护不住……”洲丞满脸担忧:“不如这样,贤侄为我引进一下,我愿意给他们庇护。”
  庇护?
  明县令的心此时已经落到地底。
  他总算知道洲丞这次来是干什么了。
  夺取煤矿。
  他沉声:“大人,我已经上报过朝廷了。”言外之意,持有煤矿的村和人都是受到朝廷庇护的。
  洲丞摇头:“朝廷的人这不是还没来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
  他发出感叹。
  瞥到明县令黑沉的脸,洲丞端起碗,把里面不多的豆腐脑一口闷了:“这豆腐还真是可口啊。”
  下一秒,他似乎是没端好,碗“啪”的一声,坠落在地。
  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道声音像是什么信号。
  一声重响从隔壁包厢响起。
  何翠枝刚端着菜上楼,就听到这接连响起的声音。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
  就见第二声重响传来的房间猛地被打开。
  “大夫,有没有大夫……”一个护卫装扮的人神情焦急。
  他身后,另一个护卫呼吸急促,皮肤上迅速浮现细密的红点。
  何翠枝心里一惊,正要冲过去。
  却被第一个护卫拦住了:“你干啥?”
  另一边,洲丞急匆匆出来。
  “怎么回事?”
  下一刻,他看到呼吸急促,满身红点的护卫,呼吸一窒。
  他看着其他护卫:“快点给他喂药啊!”
  其他护卫满脸愤怒:“大人,已经喂过了,可是没用。”
  “大人,这饭馆真是祸害!!!”
  “大人……”
  洲丞:“大人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
  说完,他盯着何翠枝,耷拉着的眼睛泛出狠厉的光:“好好好,这馆子简直好得很!”
  只是上来送个菜的何翠枝:啥啊?
  在洲丞身后的明县令像是察觉到什么:“大人,您不能……”
  洲丞的声音直接盖过了他:“我这护卫嘴挑,凡是过了嘴的东西,只要不干净,他就会如刚才那样,浑身起红点!”
  “给我查,把这黑心馆子里的脏污全都查出来!!!”
  何翠枝:“……”
  好家伙。
  敢情她刚才那种今天打响八方馆第一炮的感觉,是被上位者欺压才打响的?
  自家卫生如何,她不知道吗?
  何翠枝瞥过旁边攒着怒气却不敢言的明县令,高声道:“大人说您护卫队脏污东西敏感,可谁能证明?再者泛红点又不一定只有这种原因?”
  “您嘴皮子一碰,我这馆子就被盖上污点。我可不服!”
  “就算要查我这饭馆,也得等大夫来了,看他怎么说?”
  馆子里的客人听到这处的动静,都瞧了过来,有的人甚至看完了全程。
  此刻听到何翠枝铿锵有力的反驳,原本怀疑不满的心逐渐压下。
  更有人道:“我碰到花粉就会浑身骚痒,身上也起小红点呢~”
  是八方馆第一个客人的媳妇。
  她话音一落,跟着一起来吃饭的邻里全都开口:“可不是,情况就和他一样,周围人谁不知道啊?”
  这家新开的馆子这么好吃,还有精美的画儿送,店家又这么有信心,想来不是那护卫不是因为干净问题不舒服的。
  他们可不想这馆子因为当官的欺压而被关掉。
  他们七嘴八舌地应和着。
  人群中猛地响起一道“咱们县谁不知道肾虚之人不能吃豆腐,说不定这人肾虚呢~人家馆子都在堂里写明了,他还吃可不是活该!”
  这话一落,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下一秒就是哄然大笑。
  洲丞被气的胡子快翘起了。
  看到大堂内那写着“肾弱之人少食豆腐”的木板子,脑子一嗡。
  直接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官府办事,无关人员噤声!”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不要说一洲之丞对平民百姓的碾压。
  整个馆内顿时针落可闻。
  洲丞舒了心,看向护卫:“还不快去查。”
  明县令咬着牙:“大人,您这样未免太过丢失为官之责。”
  已经撕破脸了,洲丞不介意更狠一些:“听说那上鳌村地穷人贫,留着也没什么用。”
  他杀意外泄。
  明县令呼吸一窒,在这一刻,身上像是落了一座山。
  艰难地朝何翠枝走去。
  彼时,何翠枝脑子里还被四个字刷屏。
  闵洲洲丞!
  这人是闵洲洲丞!!!
  贪污账本上的人。
  明县令说什么她都没听清。
  直到对方声音加重:“何店家!”
  何翠枝猛地回神。
  明县令轻叹一口气,心里愈发苦涩:“洲丞大人想要鳌山矿山山契,你……”
  何翠枝下意识摇头,然而“不卖”两个字还未出口。
  就看到楼下洲丞带来的护卫朝阻拦他们的方家人踹去。
  却无一人敢吭声。
  县衙几位大人更是沉默不语。
  只有闵洲洲丞那张老脸阴沉沉地盯着自己。
  何翠枝牙齿咬得紧紧,心中绝望却压抑的她想杀了这人。
  可是,这是一个为官者上等人的时代。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我m……”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不是新开业吗?”
  身形壮硕似熊的男人站在门口,低沉的声音从他嗓间发出。
  众人下意识看去。
  下一秒,方三年惊恐的声音响起:“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