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何翠枝、燕王以及燕王的心腹跟着驿官已经抵达了一片辽阔的田地前。
  不,这处并不能算是田地。
  这片区域几乎没有什么植株,就是唯一存在,生命力最为顽强的草也干枯、半死不活的耷拉着,生机寥寥。
  这种土地别说称为能种植出作物的田地了,就连最荒芜的下等田都算不上。
  驿官很明显也知道这点,因此一停下马儿,看到燕王紧隆的眉头,他便下意识开口:“这是最好也最近的地了,殿下和国师大人……”
  他想劝说何翠枝和燕王要不然还是走吧。
  昨天晚上他是真的鬼迷心窍了,国师大人并未直接言明,他便因为自己的一个荒谬猜测迫不及待找起了田地。
  甚至异想天开的真的觉得这些田地能产出什么来。
  现在被冷风一刮,驿官瞬间清醒,火热的心直往下坠。
  只是嘴巴有些苦涩,劝说的话说说顿顿,剩下的几个音节像是被大石头堵住了一样,难以出口。
  驿官狠狠攥了攥拳头,正要撕开那“大石头”,把最后几个音节发出来。
  耳边却兀地传来一道声音。
  “这片地很不错。”声音淡淡,因为冷风语速极快,还显得有些冷漠。
  却让驿官猛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便让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漫天灰褐色的颗粒伴随着凭空出现的雨水挥挥洒洒的落下。
  一落地,见风长。
  细嫩的芽破壳而出,稚嫩柔软的茎叶……仿佛抚摸了时光,顷刻间便成了粗壮的成苗,开花、结果、白花花宛若云朵一般的花儿撑开那绿色的果儿爆出,迷煞人眼。
  “这这这……”驿官目瞪口呆:“这荒地真的能长出来东西?”
  “不不不,我是说这云花、云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云花?”
  眼前所见太过震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能凭借本能出口。
  燕王本来正在欣赏何翠枝所布展的神迹。
  即使已经见过一次神迹的出现,可是这种让万物顷刻间长大,仿佛波动时间的场景还是让人忍不住着迷沉醉。
  听到驿官乱七八糟的话,还在心底认同,对,就是这种状态,他当初第一次看到国师大人施展神迹时也是这样震惊的难以言语。
  结果耳朵却捕捉到某两个字,顿时瞪大眼睛,双手紧握驿官的肩膀晃动,尖叫:“云花?你说什么,云花?!!!”
  让草原众部落神往,甚至几十年都不见一朵的云花,他只听过其名未见其身的云花?!!!
  驿官激动得快哭过去了,被燕王晃得神魂都快离体也没感觉,只是一个劲儿的狂点头:“是,绝对是云花,下官之前有幸见过一次。”
  当时北奴又掀起站端,甚至趁那时候守疆大官不备,一举打到了他们这里,后来褚上将军凶狠的撵走。
  其中有一位地位极高的北奴草原贵族丧命于此,当时对方从怀里拿出一朵洁白的花。
  驿官从来没有见过那般纯白却又摄人心神的花儿,一眼就记住了。
  后来多番打听,便知道那是云花。
  被草原人奉为瑰宝的云花。
  为了一朵云花,不惜付出生命代价。
  想到这儿,驿官的呼吸突然重了起来。
  望着眼前辽阔到快要看不见边、满目都是白色云花的田地,眼神火热,脸上浮现癫狂。
  尤其是在看到新的果实生出,已经成了的云花被挤下,落入泥泞不堪的泥土中,他脸上癫狂更甚,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不——”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流光闪过,视线再聚拢时,就看到驿官疯了似的从地上捡起一朵朵云花。
  还因为捡得速度不及云花掉落速度快,而嚎啕大哭。
  何翠枝:???
  众人:???
  燕王:!!!
  随即,又是一道人影如流光蹿过,钻进了云花中,疯狂捡着。
  是从驿官动作中想到云花珍贵程度以及作用的燕王。
  他倒是没有像驿官那样心疼得呜呜大哭,但也差不远了。、
  见其他人还傻愣在原地,大喊:“还愣着干嘛?这可是云花,足以让草原部落俯首称臣的云花!!!”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何翠枝伸手试图阻拦之前,疯一般的冲进云花之中,做出和驿官、燕王复制粘贴一般的动作。
  何翠枝:“……”
  “棉、云花掉落后并不会消失,脏了也不要紧,回头拍打拍打就行,不用这么着急。”这荒地是真的荒,但干燥也是真的干燥。
  棉花落在地上后,沾染上的都是干土,不算难以处理。
  “怎么能不急……”驿官抬起头,当即就要反驳,结果看到是何翠枝,连忙闭紧了嘴巴,把凶巴巴的话吞了回去,努力温和着嗓音说:“这可是云花啊。”
  “是啊,说不定真的不用动一兵一卒,就能让北奴俯首称臣呢。”燕王也忍不住附和,眼睛还瞥了一眼驿官,带着几不可查的感激。
  要不是他先开口,自己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幸好,幸好!
  说完后,燕王想起何翠枝之能,又望了望如雪花般纷纷坠落的云花,眼中浮现渴求,试图开口让何翠枝把这些云花全都收了。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又听到何翠枝说:“为何要用到北奴身上?燕王殿下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
  燕王下意识反驳:“我怎么可能忘记?那可是关乎我大梁所有百姓生存的大事……”
  他话音猛地顿住。
  等等!
  燕王震愕的低头,死死地盯着怀中的云花。
  何翠枝不久前的话音仿佛回荡在他耳畔。
  “我有一物可让天下黎民不再受严寒之苦,若是推展开来路有冻死骨的情况再也难见了。”
  不,不是回荡,是真真切切又一次出现的。
  察觉到周围人的惊呼声,燕王这才意识到何翠枝把之前告诉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驿官更是开口:“国师大人说的物,是、是……是这云花?!!!”
  然而哪里还需要何翠枝再点头回答呢。
  怕云花被泥泞污染,所有人一入云花之中,手速快得仿佛用了这辈子的速度。
  怀中的云花一个比一个多,轻轻一握,便是柔软,更是不需要特意感受,就能察觉到怀中异于旁出的温暖。
  甚至连带着周身都暖了起来。
  在这荒郊野外竟感觉不到一丝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