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俊逸出尘,风千叶老当益壮,他们并肩而行,聊着有关修行的感悟,一路上有说有笑,如同忘年交,引来灵剑宗弟子的注意,他们在远处围观,不敢靠近。
  下山途中,秦洛遇到之前在山门外扫地的杂役弟子,他正在打扫台阶。
  身材瘦弱的杂役弟子看到风千叶,他激动的浑身颤抖,如此近的距离看到宗主还是第一次,不由跪在地上磕头,“弟子张凡,拜见宗主。”
  风千叶伸手扶起张凡,神情严肃道:“以后见到老夫不用行如此大礼,只要努力,你以后有机会成为外门弟子。”
  “弟子明白。”
  张凡重重的点头。
  离开灵剑宗以后,他们走在幽静的山林里,周围的树木青翠欲滴,风千叶忍不住感慨,“在仙台渡劫飞升的那位大能以前也是灵剑宗的杂役弟子,因为资质太差,修为多年没有进步,被逐出灵剑宗,不过他没有放弃,闯龙潭虎穴,经历无数的生死搏杀,夺取诸多造化,最终逆天改命,在中州留下属于他的传说,他的故事激励着很多天赋平庸的小辈,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名垂千古,不得不争。”
  “有道理。”
  秦洛没有反驳。
  风千叶跟在秦洛身旁,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小友为什么修行?”
  秦洛笑着回答,“我想好好活着。”
  “你就没有其他追求?”
  “有,不过最重要的是活着。”
  风千叶哈哈大笑,“我听到过很多豪言壮语,小友的回答最有意思。”
  “前辈在追求什么?”
  “登上仙台,证道剑仙!”
  风千叶凝视着不远处的高山,他的眼神坚定,秦洛能感觉到强大的剑意。
  秦洛看着不远处的高山,他眼眸泛着金光,能看到被云海遮掩的山巅,山巅有一株倒塌的古树,漆黑的树身,但有一根翠绿的新枝向上生长,生机蓬勃。
  “山上是灵剑宗的弟子?”
  “大多是,这里是渡劫地,有很多仙界物质落下来,那位前辈还把他的剑道感悟留在这里,很适合小辈们磨练,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要感谢仙台,我年轻的时候在山上摘到一株金色的草。”
  “那位前辈应该不恨灵剑宗。”
  “虽然灵剑宗将那位前辈逐出宗门,但他没有因此记恨我们,还在灵剑宗小辈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后来他准备渡劫,老宗主邀请他来灵剑宗附近渡劫,那一日整个灵剑宗的强者为他护道,看着他沐浴劫光,一剑开天,证道剑仙。”
  “原来如此。”
  秦洛听茶棚老者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奇怪,风千叶的解释更合理。
  “那位前辈将仙台赠予灵剑宗,灵剑宗的老宗主没有把仙台占为己有,原因有很多,主要是想提醒灵剑宗的后辈,只要是修仙者,都能登仙台寻找造化。”
  “极好。”
  秦洛笑着点头。
  他们身后有灵剑宗弟子跟随。
  秦洛来到仙台附近,周围风景不错,还有灵剑宗修建的廊道。
  亭子里有灵剑宗长老在此坐镇,他看到风千叶到来,立刻走到近前,躬身道:“宗主,您怎么来了?”
  “我陪小友来看看。”
  中年长老看到面带微笑的秦洛,能让宗主陪同,肯定是天骄,他抱拳躬身,态度恭敬道:“灵剑宗薛靖元见过道友。”
  秦洛儒雅随和,拱手回礼,“前辈客气了,在下龙虎观秦洛。”
  薛靖元没有听说过龙虎观,但是能让宗主以礼相待,那肯定不简单。
  风千叶看着仙台,“实力越强,所要承受的禁制越强,小友切记,量力而行,若是强行登仙台,可能遭到反噬。”
  “晚辈明白。”
  秦洛朝着仙台走去。
  周围的修仙者看着他的背影。
  秦洛注意到脚下平整的台阶,“这是用剑削出来的台阶。”
  台阶上还有剑意残留。
  风千叶看着秦洛,想知道他能不能登顶仙台,曾经有来自仙界的天骄,看到过山巅的石碑,却没有站上仙台。
  秦洛拾阶而上,越往高处剑意越强,对他却没有影响,很快就碰到盘坐在台阶上的修仙者,他们都很年轻。
  灵剑宗的小辈穿着相同的衣服,一般散修在最下面,灵剑宗的弟子主要集中在半山腰,半山腰是一道天堑,能跨过的小辈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前途不可限量。
  秦洛脚步很稳,山脚的修仙者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些盘坐在台阶上的修仙者更惊讶,他们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灵剑宗里,小辈们听说有天骄在登仙台,很多小辈赶去仙台看热闹。
  秦洛很快出现在半山腰,他没有片刻的停留,不紧不慢的往上走,有些小辈境界不高,却能出现在前面,“仙台的禁制其实对大家都一样,并非境界低就禁制弱,他们能在前面,肯定有其他原因。”
  半山腰的修仙者看着秦洛从自己身旁经过,他们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很高大,近在眼前,却感觉很遥远。
  “好快的速度!”
  “他超过吴师兄了!”
  “内门前十的柳师姐也被超过。”
  “周师兄到达现在的高度可是花费好几个月,有的师兄甚至半年才能在仙台上移动一个台阶,这家伙好恐怖!”
  “只剩大师兄了!”
  灵剑宗的小辈们很紧张。
  生怕大师兄也被秦洛超越。
  仙台附近的修仙者都注视着秦洛,他们神情紧张,不敢说话,风千叶还好,他知道最难的是靠近山巅的那段台阶。
  秦洛感受着台阶上的剑意,仿佛走过那位前辈的一生,每一步台阶上的剑意都有变化,刚开始的剑意刚猛狂暴,中间的剑意沉着冷静,后面的剑意兼收并蓄。
  水积成川,土积成山。
  那位前辈的剑道包容万千。
  盘坐在高处的修仙者听到动静,他扭头看去,注意到秦洛潇洒的走来,一脸轻松,他眼里的惊讶溢于言表。
  他是灵剑宗的大师兄,沈剑一。
  秦洛看着沈剑一投来的目光,微笑着点头,后者却不知所措。
  沈剑一震惊的时候,秦洛和他擦肩而过,潇洒的向山巅走去,秦洛长发飘飘,道袍随风鼓动,如同狂放不羁的仙人。
  “世间竟有如此天骄!”
  风千叶眼里既佩服,又羡慕。
  灵剑宗小辈们眼里带着敬畏。
  “你们看!”
  “大师兄站起来了!”
  灵剑宗的小辈们激动起来。
  作为灵剑宗的大师兄,沈剑一不想输给秦洛,他站起身来,顶着巨大的压力,朝着山巅走去。
  秦洛的速度不快,沈剑一却很难跟上,刚走几步就汗流浃背,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拼命的往前走。
  仙台其他修仙者也受到感染,纷纷起身向前,想要更进一步。
  “大师兄,冲啊!”
  山脚的小辈们越来越兴奋,很多小辈跑向仙台,但是风千叶皱着眉头,他知道强行登仙台不会有好结果。
  沈剑一是在搏命。
  秦洛转身看向沈剑一,看到他嘴角的血迹,“放轻松一点,你太紧张了。”
  沈剑一神情诧异,他咬紧牙关才能站稳,若是放松大意,岂不会被剑意撕成碎片,“你想戏弄我?”
  秦洛坐在台阶上,这样对话不会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他面带和善的笑容,“走到这里,我才明白,登仙台,需要的不是蛮力,而是矢志不移的道心,心中有力,自然能如履平地,如果你想对抗山间的剑意,寸步难行。”
  “心中有力?”
  沈剑一呢喃自语。
  秦洛笑着说道:“可能你心中在意的东西太多,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心不受束缚,身体才能自由。”
  沈剑一闭上眼,他想要的有很多,想成为父母的骄傲,成为宗门的榜样,想要荣誉,害怕失败,不想让他们失望。
  我到底想要什么?
  秦洛看着天外云卷云舒。
  山脚的修仙者以为秦洛达到极限,灵剑宗的小辈们觉得大师兄有希望超过他,风千叶知道,秦洛刚刚在和沈剑一对话,肯定是故意坐下的。
  “大师兄,你可以的!”
  “大师兄,我们都相信你。”
  有很多女弟子为沈剑一加油。
  秦洛微微一笑,如果小师妹在这里,肯定也会为他呐喊加油。
  不知过去多久,沈剑一突然睁开眼,他的眼里有光,眼神坚定道:“我叫沈剑一,我要做那剑道第一!”
  秦洛朝他竖起大拇指。
  沈剑一发现自身不受剑意的压制,这种不受束缚的感觉很舒服,他朝着秦洛拱手,“多谢道兄指点,不知如何称呼?”
  “龙虎观,秦洛。”
  “多谢秦兄。”
  沈剑一眼里带着敬意,他踏步向前,感觉异常的轻松,山脚的小辈们响起欢呼声,“师兄又向前一步了。”
  “秦兄,你怎么不走?”
  “我想看风景。”
  沈剑一顺着秦洛的视线看去,才注意到橘红色的云海,在仙台这么长时间,却没有注意到仙台的晚霞如此漂亮。
  “我先行一步!”
  沈剑一没有迷恋眼前的景色,他想要登顶仙台的梦想没有改变,他继续朝前走去,消失在橘红色的云海里。
  灵剑宗的小辈们在欢呼。
  “不愧是大师兄!”
  很多小辈激动的抹眼泪。
  太阳落山后。
  一道剑光冲破笼罩山巅的云海,欢呼声震耳欲聋,灵剑宗很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那些闭关修炼的老辈强者都被欢呼声惊动,纷纷出关查看情况。
  “是大师兄!”
  “大师兄太强了!”
  “大师兄是最先登顶仙台的天骄!”
  灵剑宗的小辈议论纷纷,就连长老们都欣喜若狂,他们遗忘刚刚带给他们震惊的秦洛,大家的目光都在沈剑一身上,只有风千叶看着缓缓起身的秦洛,他知道,没有秦洛,沈剑一不可能突破桎梏。
  风千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道不争,是不必争,而非不用争。”
  被人遗忘的角落。
  秦洛独自朝着山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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