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对这些一点都没有察觉,全部精力都在自己脚下的断砖瓦砾之中,生怕一脚踩错,直接摔倒在瓦砾堆里。
  但人有的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衬衫两只眼睛盯着脚下的砖头瓦块,也偏就这些砖头瓦块出了状况,白衬衫一脚踩下去,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突然吱的一声尖叫,从砖头下面蹿出去了。
  白衬衫吓得啊得一声,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连手里的手电筒都摔出去老远,等他爬过去想要捡手电筒的时候,却发现,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到一双半旧的运动鞋,和两只占满泥土的裤脚。
  这双运动鞋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这不是他去年买的那双吗?花了小一千块钱呢,这双鞋子的鞋带很特殊,当时商家打得旗号是没有任何两双鞋子的鞋带是完全相同的,自己当时就是看中了这个鞋带才买的,这绝对就是自己之前买的那双,肯定不会错的。
  不过,自己刚买的时候确实挺喜欢的,但是过了半年,又出了新的款式,就不喜欢这双了,虽然还没有怎么穿过,但是买了新的之后这双还是扔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这双鞋当时是扔在哪里来着?对了,想起来了,这双鞋子当时自己确实是打算扔掉来着,都拿到楼下了,结果小胡正好过来找他,看到他要扔这双鞋。
  小胡说,这么好的鞋子,还这么新呢,扔掉太可惜了,正好小胡跟自己穿得鞋码又一样,这双鞋就让小胡拿走了。
  对了,小胡,这双鞋应该是穿在小胡脚上的,那么,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小胡?
  白衬衫小心的,一寸一寸的往上挪动手电筒,慢慢照到那个人的脸。
  没错,果然是小胡的脸,但是,却并不是小胡的表情,小胡的脸在手电光下居然是惨绿色的,而且这张惨绿色的脸还在狰狞的笑着,露出一口参差的大黄牙。
  “邱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小胡狞笑着如恶鬼一般。
  白衬衫啊的一声大叫,扔了手电筒,爬起来就往后跑,但是跑了几步,就又被脚下的砖头绊倒,腿还被狠狠磕了一下。
  地上的手电筒已经被小胡捡了起来,照着连滚带爬的后退的白衬衫,一步一步朝白衬衫逼近。
  白衬衫努力的往后逃,结果却撞在了小李的身上,小李同样是惨绿的脸色,狰狞的笑着。
  “大师!大师!你还在吗?大师,你在哪里?”
  白衬衫疯狂的大喊着,想要向我求救,但是目力所及,又哪里还有我的影子,这时地上的老鼠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有些甚至直接蹿到了白衬衫的腿上,老鼠嗅了一下白衬衫腿上的伤口,张嘴就要啃咬。
  白衬衫吓得大叫着抖腿跺脚拍打,好不容易把那只老鼠驱赶下去了,但是,又有更多的老鼠爬到了他的身上、腿上,还有一只直接朝着他的关键部位咬了下去,吓得白衬衫大叫着蹿了起来。
  “大师,大师,你还在吗?你在哪里?你快点出来呀!”
  白衬衫没命的大叫着,但是,我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白衬衫绝望的看着满地的老鼠和惨绿的小胡小李,已经连逃跑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老鼠不断的挑衅,白衬衫也只能是咬牙把他们踢开,但是老鼠的包围圈在一圈一圈缩小,白衬衫明显坚持不了多久,小胡和小李似乎并不急着干什么,只是狞笑着站在一旁,悠闲的欣赏着白衬衫这个狼狈的样子。
  “小胡、小李,我邱某人一项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是我不小心挡了你们的路,我现在就走,念在咱们同事一场,你们放过我可以吗?”白衬衫绝望的看着小胡和小李。
  “你一项待我们不薄?这就是你说的不薄吗?把你自己穿剩下的,吃剩下的打发给我们,你当我们是你家里养得狗吗?”小胡抬起脚,在白衬衫面前晃着运动鞋。
  小李也哼了一声,道:“只怕在他眼里,咱们连狗都不如呢,咱们只不过是垃圾堆里捡剩饭剩菜的老鼠,拿着最少的钱,却要干最危险的工作,这种推倒又会自己重新盖起来的鬼房子,没有人敢拆,你为了完成任务,就把这差事派到了我们头上,你自己连进都不敢进这个村子,却让我们一遍又一遍的帮你拆这些鬼房子,你怕被鬼纠缠,我们就不怕吗?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两个几次在工地上中暑,你根本都没有把我们当人看,还说什么待我们不薄?”
  “那些明明都是你们自愿的,是你们自告奋勇去的,是你们说自己只怕穷不怕鬼,我也给你们申请了额外的补助,你们还想怎样?”白衬衫道。
  小胡冷笑道:“我们想怎样?我们想像你一样体体面面舒舒坦坦的活着,可能吗?我们想怎么样有用吗?”
  小李看着地上的老鼠,道:“我们就和这些可怜的小东西一样,生活在最阴暗的角落,过着最狼狈的生活,在垃圾桶里捡着食物残渣,十几岁就出来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却始终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生活,这些全都是你们这些体面人害的。”
  白衬衫绝望的摇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老鼠已经又蹿到了他身上,他的腿已经被老鼠咬破,白衬衫顾不上跟小胡、小李理论,惊叫着一边踢打着老鼠,一边咒骂着小胡、小李,顺便也咒骂着我和严辉。
  在眼看老鼠就要爬满白衬衫的全身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风里隐约还带着女子凄婉的哭声,老鼠大军听到这哭声,就跟看到了一群饿猫一样,迅速的四散逃窜,钻进瓦砾堆里再也看不见了。
  白衬衫这才勉强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
  月亮升起来,远处依旧是城市的灯火辉煌,但这片城中村的瓦砾上却只有青惨惨的月光,白天那四处障眼法制造出的房子已经不见,整个村子已经被拆平,满眼荒凉。
  月光之下,瓦砾堆中,一个穿红裙的女子漂浮在低空,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