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听到了什么动静往这边看过来,只见澹台华芬遥遥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女孩弯起眉眼。
  佛尊慢慢转过头来,不知道自己已经两耳通红。
  苦海每次前去传道,澹台华芬都会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做什么事情。双手托着腮一双眼睛全然看着苦海。
  苦海的住处安置在澹台华芬的房间旁边,只住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苦海便前去辞行。
  “苦海佛祖还是住的不习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说就罢了。”澹台华芬不解的问道,不明白苦海为何要辞行。
  “澹台施主误会了,小僧本是佛门弟子,一生宣讲佛法。住在这华美宫殿不说舒适,心中惦念的是人间。”苦海一心向佛,比起舒适的日子还是风餐露宿的旅行更让他安心。
  在行走中感悟佛法,在旅行中宣讲佛道。这就是苦海的佛心,慈爱世人。
  澹台华芬掩盖不住脸上的苦笑,她一腔欢喜在苦海眼中应当是烦恼的吧?
  他慈悲世人,唯独不可能爱我。
  女孩眉眼间满是惆怅,没等苦海抬眼看过来那浓郁的忧伤被女孩收起来,换上笑容来。
  “既然如此,澹台就不留苦海施主了。”
  苦海双手合十向澹台华芬鞠躬:“这段日子多谢澹台施主的照顾,日后澹台施主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小僧提起。小僧所能尽力之事,必将鞠躬尽瘁。”
  澹台华芬笑意盈盈,一双眼眸牵扯秋波:“苦海佛尊此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苦海点头道。
  “那苦海佛祖欠我一个要求,我可记住了。”澹台华芬笑道,转身离去。
  “安排苦海佛祖离去,人间需要他。”
  等到第二天苦海离开王城,高高的城墙上没有那个女孩的身影。自从昨天拂袖离去,澹台华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概还是伤了她的心了,苦海心想。他一心向佛,怎能耽误了她?
  那道身披袈裟的身影和天边那片红霞越走越远,像是要去往再也看不到的远方。
  而当苦海踏着黄昏最后一丝光亮走进旅馆,坐在大厅内的女孩抬眼笑着。
  “苦海,好久不见。”
  苦海佛祖在人间的游历不过两百年,他的身影没出现在一处,身后总会跟上一道小尾巴。
  “澹台施主作为人界领袖不应跟着小僧。”
  苦海只听着女孩笑意满满回道:“这人间不需要我了,而我需要你。”
  这是女孩第一次光明正大向他说起暧昧的话,不同于以往含蓄矜持的她,女孩骄傲如同艳阳,高高昂起的头像是在说宏图大志而不是爱慕的话。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需要你。没有任何利用的需要,仅仅是跟在他身边,远离奢华舒适的生活过上风餐露宿的日子。
  就这样苦海佛祖和赶也赶不走的澹台华芬踏上了游历人间的旅程。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澹台华芬的笑容。
  每一次讲道,除邪,超度,身后总有一道无所事事的身影。
  后来慢慢地苦海竟然习惯了。这一天早上起来,澹台华芬朝他伸出手,露出手心的那颗青涩果子。
  苦海沉默片刻才接过,一口咬下去酸涩充斥在口腔。
  而一旁的澹台华芬愣住了,这是苦海第一次接了她递过去的东西。
  也许澹台华芬的心情比这个果子还要酸涩,但现在再多的辛苦劳累都抵不过这一刻的甜蜜。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苦海佛祖在人界的游历,只不过短短的五百年。
  五百年的时间对于这世间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而对于生活在这世间的妖,人,鬼来说,却是很漫长的一段岁月。
  这五百年,忙碌于各自生活的昔日三界领袖,再也没有见过面。
  直到苦海悄无声息来到妖界,听说出现了一个高僧的易明安这才发觉,苦海到了妖界了。
  易明安亲自前去接待苦海。
  “苦海佛尊,妖界欢迎你~”易明安对苦海佛尊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本以为苦海佛尊要在人界待上几千年再说,谁料才几百年就来到了妖界。
  再见苦海,他一身袈裟一颗光头,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易明安总觉得怪怪的,好像那双眼睛变了。
  以前这双眼睛看万物,万物皆一样,芸芸众生不论是人是妖,在苦海眼中皆是施主。
  而现在苦海抬眼看过来,那双慈悲的眼眸满是复杂情绪。
  易明安心中一惊,再看过去,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概是他看错了吧,易明安想着。
  苦海佛尊是什么人?那是天生的和尚,不是修炼就是在超度的路上。可以说他的诞生就是佛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这世间众人还有佛道昌盛。
  佛祖飞升后的陨落,也像是有预谋一样。神界一时群龙无首,当时还稚嫩的苦海无量佛顶上师尊的位置,承受了多大压力他们都有所耳闻。
  可以说苦海这一生,为的都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易施主,小僧现在只是一普通僧人,不用这么……”苦海看了看两边的虎头蛇尾兔子脚,斟酌了一下语言:“大张旗鼓。”这也太鬼畜了吧!
  易明安大手一挥:“叫你们平时修炼的时候不好好修炼!现在被笑话了吧!一个个都滚回去修炼!”
  原本手拿花束兴高采烈的大大小小的妖怪,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扑腾的灰尘证明这里刚刚还有人!
  “让苦海佛尊见笑了,这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修炼。对了,你从人界来,澹台怎么样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几百年不见但感情在这里,前几年他大婚还邀请两个前来,只是冥君祥正抱儿子,澹台不知所踪,一时没能联系上他们。
  现在苦海过来易明安问一句,也是应该的。
  苦海佛尊脸色一沉,一时沉默竟叫易明安心惊肉跳。
  这是有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