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自己,王富贵也不装聋作哑了,他怒气冲冲的疾步出来,狠狠地瞪了吕康安一眼。
  看着台阶下虎视眈眈的村民,他戾气一收,顿时面容凄苦起来,悲呛道:“老少爷们们,你们不地道啊……………。”
  吕康安懒得听他卖惨,拉着周二凤回屋。
  大冬天的围着炉子,暖烘烘喝茶不香吗?
  周二凤接过热茶,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吵杂声,辛灾乐祸道:“这回够王富贵喝一壶的了!”
  吕康安摇摇头,道:“你小看他了!”
  三十多年的村干部生涯,让王富贵在村民新中积累了太高威信!即便大家对他的有些作为不满,还是下意识地相信他。
  一两件还破除不了他的金身!
  更何况,老狐狸也是个能说会道的,擅长拿捏村民。
  几个刺头对着自己,敢大吼大叫,对上看着他们长大的老狐狸,心里指定犯虚,几句话就能被怼蔫巴!
  别看现在大家群情激愤,要是没了几个刺头,带头起哄,用不了多长时间,老狐狸就能摆平所有人。
  周二凤觉得他高估老狐狸。端着茶杯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想等会儿用事实说来话!
  王富贵老狐狸的称谓不是浪得虚名。
  一通“忆苦思甜,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演讲,让火气上头的村民渐渐安静下来。
  接着,他厉声斥责几个刺头,不顾大局,没事找事的二流子做法。
  压服刺头后,他又苦口婆心的讲解一个老干部,对于监督砖窑运作,防止管理人员贪污腐败,起了何等了不起的作用。
  最后还用镇山太岁,来形容自己!
  周二凤听的想吐,这老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还镇山太岁?你镇你家茅坑吧!
  “他不会把钱还回来吧?”周二凤迟疑道。
  “不会!”
  吕康安说的斩钉截铁,转头问道:“要你,你会还这几个月工资吗?”
  周二凤警惕道:“你想干嘛?”
  吕康安摊摊手,戏谑的看着她!
  周二凤莞尔而笑!
  是啊!对吃过大锅饭,又受过穷的人来说,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再拿出来就跟割肉一般!谁舍得?
  她问了一个傻问题!
  “我们三个都拿了,就你一分钱没拿,那你不是亏了嘛!”周二凤心疼道。
  吕康安没有答话,听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王富贵嘶哑的声音。
  他对周二凤招招手,起身出了屋。
  周二凤不明所以,迷糊的跟在后面。
  两人出来后,在靠着门框站定。
  台阶下面的村民,发现他俩,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继续盯着王富贵,听他激情澎湃的演说。
  王富贵挥舞着胳膊,吐沫星子乱飞:“…………老少爷们这才刚开始,你们就急了?四个月的功夫挣了一万块,多嘛,你们觉得多,我却觉得不多,这都是小儿科,明年,你们等明年,看看在我的带领下砖窑…………
  ……到时候,大力你想盖房子给你家老二娶媳妇,不用多说一句废话,王叔我立马给你发钱,盖吧,盖两层楼,少一层,王叔都不答应!有了两层楼,多能干的姑娘咱也娶的了……还有二红家………”
  几个刺头见事不可为,已经退走了,剩下的村民,被王富贵点到的,一脸傻笑,没被点到的也热切的看着他。
  大家都在畅想,砖窑挣大钱后,村里包办一切的美好生活。
  吕康安站在王富贵身后,静静看着他忽悠,等他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
  吕康安瞅准时机,跨步上前,大声道:“村长说的很好,好日子在后头呢,老少爷们放心,我们四个不会白领工资,一定能带领大家一起发财的!行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吧!”
  说罢,他呲牙一笑,转身回了屋。
  台阶下面的村民懵逼了。
  怎么个意思,听这话,书记也要领工资了?
  大家从亢奋中反应过来,想嚷嚷反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村长都领工资了,总不能不让书记领吧!
  而且收回砖窑,书记的功劳最大!
  看着村民们异样的目光,王富贵差点气的吐血。
  他娘的,好不容易糊弄过去,被小王八蛋一句话打会原型,最关键的是还让他得了利!
  真气死人了!
  ………
  村民最终还是被王富贵忽悠了回去,晚上,周二凤就把这几个月的工资工资送来了!
  周二凤看吕康安,眼睛都带钩子,心里佩服的不行。
  村民回去以后,不满都冲着王富贵去了,吕康安拿了钱,反而一点也没落下埋怨!
  吕康安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高兴,把钱交给大妮买年货,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
  临近春节,年味越来越浓,村里上空的炊烟经久不散,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炸丸子,煮肉。
  街上到处是穿着新衣服,拿着鞭炮,嘻笑玩闹的孩子。
  过年了,即使生活再不易,家长也会想方设法,给孩子买身新衣服穿!
  吕康安哄着孙大满打扫完屋子卫生,又开着三轮车带全家到县城照了全家福。再领着小五吃了周围邻居几回杀猪菜。
  时间便来到年三十。
  三十就是除夕,这天姜丹放假回省城过年,老三和王顺利也被吕康安接回家!
  越到年节,烧鸡越好卖,大红色的袋装烧鸡看着喜庆,县城的人都买去当礼品使。
  客人络绎不绝,老三舍不得关门。
  要不是吕康安强制歇业,老三打算干的大年初一。
  老三心里可惜,絮絮叨叨了一路,吕康安觉得过年了,强忍着才没用脚踹他。
  下午。
  吕康安拉着两布袋糖块、花生和供品,来到村西边小树林边上的祖坟。
  所谓祖坟,就是麦田里几个紧挨着的坟包,里埋葬着张、王两家的头三代祖宗。坟包前面耸立两座一人高的石碑。
  树大分枝,各家的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早就另立坟地。
  往年王张两姓,都是各自祭拜自己的老祖宗,然后再分散开来,到黄河摊上的祭拜自家的太爷爷、太奶奶。
  今年,吕康安准备两姓一起祭拜老祖宗!
  今天一早,他就用大喇叭就广播过这件事!
  村里的男人,无论老幼,吃过午饭都聚集到村西。知道有糖块拿,女孩子也来了不少。
  小孩子们凑到一起,嬉笑打闹,大人都围住吕康安,大家吵嚷着,一致不同意一起祭拜。
  吕康安无法,大吼着让大家闭嘴。
  他找到两姓中几个头发花白,辈分高的老头,用两姓团结可发家致富,说服几个老头子后,才压着大家一起给老祖宗磕头。
  磕完四个头后,齐声高呼“祖爷爷,祖奶奶回家过年了”
  然后烧纸、放鞭爆,给等急了的孩子们发糖块,一切搞定,才算完成祭拜。
  花村里钱买的,猪头,整鸡整鱼等供品,吕康安秉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做主分给三个小组长,毕竟砖窑的红利他们三个没吃到。
  王富贵看吕康安大出风头,嘴里风凉话不断。
  吕康安一句:“王永瀚,王半仙咋没来给老祖宗磕头啊!”
  就让他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