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的速度很快,第四天就喜气洋洋的领着一个姑娘回了家。
  全家听到动静都跑出来围观。
  小姑娘年纪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穿着打满了补丁衣服,瘦骨嶙峋,站在院子里,怯怯的低着头。
  大侄子摸摸头,疑惑道:“这是我二婶?怎么看着还没我高?”
  大嫂复杂的点点头。
  她已经从丈夫那里知道了公爹的计划,说实话她挺赞同的,苛捐杂税压的人喘不上气来,能让家里改换门庭,只要一点机会当然也不能放过。
  何况用的还是二叔自己的钱。
  可是这小姑娘也太小了吧,像豆芽菜一样。
  大嫂有些担心,就二叔那个体格子,真折腾起来,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能撑几晚?
  吕老头气的脸色黢黑。
  这哪是给二郎找媳妇,这是找了个女儿啊。
  他一把扯住刘氏的手,就拉着就往屋里拉。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再生气,也不得在儿孙面前落了老婆子的面子。
  进了屋,吕老头就忍不住低吼道:“我不交代清楚了嘛,娶媳妇是为了笼络住二郎,让他知道还有这个家。你怎么记不住呢!你看你干的叫什么事,这姑娘有十二吗?买来能干什么?”
  刘氏为难道:“附近合适的姑娘家一听二郎去当兵了,没一个愿意和二郎相看。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吕老头一滞,道:“那你就不能买个十六岁往上的,买回来就能成亲生娃。”
  你以为我不想,那不是贵嘛!
  刘氏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小声解释道:“镇上的人牙子说了,十五岁往上的一个要十六两银子,还不讲价。但这个只要八两,价钱差了一半呢。”
  听到这儿,吕老头沉默了。
  差一半?那就是差八两银子。八两银子啊,老大抗一年大包也挣不了八两。
  刘氏继续道:“我仔细挑选过的,这个别看年纪小,但屁股大,养养就能生孙子。”
  这下吕老头彻底不说话了。
  仔细想想,村里的老夫少妻并不少,给二郎娶个小媳妇似乎也没啥,父为子纲,他这儿都答应了,难不成二郎敢不认?
  ……
  既然决定就这小姑娘了,自然是快快成亲为好。
  吕老头没胆子再去十里坡,花钱捎信到军营,叫吕康安请假回家一趟,说是家里有要事。
  才分开十几天有屁的要事。
  吕康安直接没搭理这茬。他现在舞刀弄枪正起劲,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哪有空管别的。
  马军军纪严明,一日一操,不像步军,到现在还是五日一操。根本不见一点该有的紧张感。
  “——嗖”
  一只羽箭破空飞向八十步外箭靶,哚的一声钉在正中心,箭矢的力量很大,穿透箭靶后去势不减,又往前挤出半截,才完全消磨了动能。
  “什长神射!”
  马军专属教场,五个属下大声欢呼。
  其他马军士卒也纷纷侧目。
  外围一圈无所事事的步军士卒,喝彩声不断。
  吕康安马不停蹄,来回左右开弓,又射了几箭,这才收起马弓,抄起悬挂在马鞍下的长枪,舞将起来,将十个草人靶一一扫飞。
  之后又纵马来到划定的区域内,跳下枣红马,拿起地上放好的长弓和箭葫,对照八十步白线又后退了四十步。
  这才弯弓搭箭,嗖嗖,对着远处的靶标就是十箭。
  骑射,八十步,十中七。
  披甲步射,一百二十步,十中八。
  疾行冲阵,十人全中。
  “还不错!虽然离吕布辕门射戟的准头还差点,但比刚接触时可强多了。”
  吕康安仗着视力好,不等报成绩,就看清自己射中几箭。修炼后,他的身体协调性发生质的转变,现在无论学什么都事半功倍。
  岂止还不错……
  听到报靶,教场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军中神射手才射一百步,就这也只能做到十中六七。
  这姓吕的才来了几天,进步也太快了吧。
  为了克制金人骑兵,宋军极为重视弓箭,《翠微北征录》中说,“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宋军步卒训练多用神臂弩,攻城有三弓八牛弩,骑兵有马弓,但弓力小,下马步战也用神臂弩。
  没错,宋军的骑兵除了侦查,警戒,对冲敌人骑兵外。也需要下马步战。
  而且训练强度还不小。
  像吕康安这样自持勇力,选择用单弓,在马上能左右开弓,一百二十步披甲步射还能十中六七的,整个骑兵营,或者整个十里坡军营,也就统制官毕砦能做到。
  马军统制毕砦,武艺超群,治军严厉。年近六十,还能拉开二石七斗的弓,反手能拉开一石八斗的弓,徒步能射二石,骑马能射二石五斗。
  “禁声!”
  亲兵大声呵斥,喧哗声立止。
  毕砦全身披甲,在点将台上面无表情,扶刀而立。
  直到微微气喘的吕康安来到台下,他脸上才露出些许笑意。吩咐道:“去,把我墙上挂着把柄黄雕大弓拿来
  “遵命!”
  亲兵领令而去,很快便捧来一张黄漆漆大弓。
  毕砦道指着黄弓对吕康安道:“今日小演武,成绩你当属第一,这张三石黄桦弓是我年轻时所用,现在赠予你,以作奖励,望你以后,再接再厉。”。
  “是!”
  吕康安认真拱手行了个军礼。
  接过黄雕大弓,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三石大弓比一石六斗重一些,上面的雕花错落有致,很漂亮,即便吕康安抱着随时跑路的心思。此刻拿着奖励,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人啊,果然什么时候都需要别人肯定。
  打量片刻,他灵力运转到双臂,拇指捏住弓弦,一使劲,弓弦一下子就拉最大。
  嘶…
  周围又响起一片惊呼声。
  这次就连毕砦也没忍住,暗叹这些江湖中人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然他们目无王法,喜欢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但力气是真大。
  ……
  天色近晚,操练了一天的队伍宣布解散。
  一众马军什长队长过来邀请去吕康安吃酒,联络感情。
  完全没了前几日爱答不理的模样。
  吕康安一看就是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哈哈大笑着应了。
  在能喝的人也抵不住一群人连翻敬酒,等酒席散了,回到宿舍。
  吕康安连走路都在打飘。
  周六见他这样,赶忙过来搀扶把他进屋,扶到床上躺下,自从使了银钱把周六从辎重营捞出来后,两人一直住在一块。
  周六给边给吕康安喂水,边兴奋道:“哥哥,今日你可威风了,大家都在传你神射无敌,是全军营第一神射手。”
  喝完水,吕康安胃里好受许多。
  听完周六的话,就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神射手算什么,等过两天,开始训练刀法。他怎么也要弄个步骑双无敌出来。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靠着大力士的名头进了军营,既然注定不能低调了,如果再不混出点名堂出来,对不起他一身澎湃的灵力。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整天不见人影。”吕康安眯眼看着周六问道。
  这家伙真不是一个合格扈从,其他骑兵的扈从,不是照顾马匹,就是在伺候人,一刻不得闲。就这家伙,除了要钱吃饭,白天就没看见过他的人。
  周六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布袋,咣当一下扔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道:“哥哥你猜猜这是啥?”
  “银子!”吕康安道。
  听声音就有听得出来。
  说着他猛地从床上做起来,“你去做贼了?”
  周六被他严厉的神情吓了一跳,赶忙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叫韩束的欺辱哥哥,我这几天不在军营就是去他家蹲哨了,哥哥,你是不知道韩束的父亲有多怂,听到女儿被绑架,立马乖乖的掏钱……”
  在吕康安逼视下,周六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至消失。
  “你啊…永远上不了席。”吕康安恨铁不成钢。
  这家伙办事还是泼皮那一套,永远不考虑后果。
  原本他还想着找机会把这家伙运作出军营,让其做个普通老百姓好好生活呢,现在想也知道不行了。
  韩束的家族虽然放到整个临安不起眼,但也是官宦家庭。一般百姓是真惹不起。
  “你没有趁机欺辱人家小姑娘吧?”吕康安问。
  周六道:“没有!我那时候一心想着要钱,那还有那心思。”
  “真没有?”
  “我发誓!”
  “好吧,暂且信你。”吕康安无奈道。
  不信也没办法,总不能去韩束家问人家父亲,我兄弟有又没有让你当便宜老丈人?
  既然回不去了,那自能留在军营。
  役兵身份太低,死个把人根本没人会追究。
  如果是成了骑兵就不同了。毕砦性格强势,容不得外人插手马军的任何事。
  第二日一早,吕康安就跑去找毕砦,毕统制。问他马军还招不招人,自带马匹。
  当然招了,按制一营五千步卒,需配骑兵五百。但马匹太贵,上面买不起,到现在十里坡军营马军只要二百三十骑。
  毕砦目光如炬:“你师兄弟中有想投军的了?尽管来吧,来了就是效用兵,不需要刺字,只要力气有你的一半,我不吝再给个什长。”
  “………”
  吕康安大无语。我真不是江湖中人,怎么还解释不清了呢。
  最后,毕砦还是应下了,谁叫马军缺马的,
  等见到周六真人。毕砦心里的不舒服,立刻消失了一大半。
  别的不说,就周六一米八多的健壮体格子,那是真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