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如同揣了一面急鼓,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又响又急。
  虞笙笙屏住呼吸,很怕一个微弱的喘气声都会引来外面侍卫的注意。
  只要无人注意到床底,她虞笙笙便能逃过一劫。
  心里正这么想着,床下忽然一暗,一个宽大的身躯便挡住床榻与地面间的那道宽缝。
  虞笙笙美目圆睁,惊恐地与那人对视着。
  昏暗逼仄的空间下,恐惧在无限地膨胀,虞笙笙根本无处可躲,也无处可藏。
  身体僵直,她平躺在那里,静等着最后的宣判。
  可那侍卫却忽然冲她莞尔一笑,竟不声不响地起身而去。
  “有发现吗?”
  “没有。”
  “属下也没有。”
  “去下一个房间搜。”
  “是。”
  ......
  黑色的靴子一双接一双地离开了屋子,直到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时,虞笙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濡湿,额前鬓角的碎发也都湿哒哒地贴在面颊上,待屋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虞笙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身体从床榻下面挪出,她瘫软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算缓过神儿来。
  回想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虞笙笙甚是不解。
  那侍卫明明发现她了,为何没有当场揪出她,还装作视而不见,笑笑就走了?
  心里纳闷得很。
  不管那侍卫是好心,还是其它,既然已经被人发现,就不能继续再待在这里。
  可当她试图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时,发现门已被人从外面反锁。
  铛铛的,是锁链撞击门木的声响。
  虞笙笙心里暗道糟糕,紧忙跑去确认雕窗。
  窗户竟也被人从外面上了闩,根本推不开。
  心如死灰,她颓力地坐在床榻上,惴惴不安地熬到了夜里。
  咔嗒!
  极其微弱的一声后,房门吱呀而开。
  虞笙笙的神经瞬间绷紧,定定地朝门口处瞧去。
  屋内昏暗无灯,唯有屋外廊檐下的纱灯有光线照进屋子里,但光亮也很微弱,仅能让人看清那人的身体轮廓。
  看身材,看装扮,便知是白日里来屋子里搜查的侍卫。
  虞笙笙紧握着手中的发簪,眼看着那侍卫一步步朝她走近。
  侍卫双手撑在床榻边上,与虞笙笙平视。
  昏暗中,那双眼睛泛着细碎晶亮的光。
  “你想干什么?”,虞笙笙问。
  “姑娘这张脸长得甚是好看,尤其是这胜雪肌肤......”
  侍卫抬起手,欲要抚摸虞笙笙的脸颊,却被虞笙笙一把打开。
  侍卫不以为然,仍温和地继续方才的话。
  “若是做成人皮灯笼,应该也是顶好看的。”
  “人.......皮,灯笼?”
  虞笙笙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人皮灯笼,在我们扶胥国,俗称……美,人,灯!”
  言语与那温和的笑意,在此刻竟有着极强的违和感,诡谲异常。
  若是可以回头,虞笙笙宁愿选择在扶胥大世子的房间里寻死。
  她强做淡定地回道:“你就不怕你们大世子发现后,降罪于你?”
  “姑娘大可放心,我会把你藏得好好的,保证没人能找到你。”
  “跟我走,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力量极大的手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轻轻一拽,虞笙笙便被拖下了床。
  靠蛮力是无法活命的。
  虞笙笙故作乖巧,点了点头,一副维诺顺从的样子,任由男人牵着她的手朝屋外走去。
  她将发簪藏于手袖之中,只待出了这个门,便趁机先发制人。
  可终归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虞笙笙扬起簪子刺向那侍卫的脖颈时,几乎是同时,侍卫撒手一扬,昏黄的灯影下,白色的粉末带着异香扑面而来。
  长廊、纱灯、黑衣侍卫,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有了重影。
  虞笙笙只觉头重脚轻,簪子从虚握的指间滑落,应声坠地,簪头的玉雕杏花也彻底摔得粉碎。
  强撑的清明如丝如缕地散尽,虞笙笙眼含绝望的泪水,昏倒在了地上。
  折腾来,折腾去。
  还是死路一条!
  ......
  慕北混在战俘里,成功进到了光州城。
  他与其它扶胥国士兵,都被安排在一处光州百姓的宅院里。
  旁敲侧击地问出了扶胥国大世子将虞笙笙带走,又在白日里入城后,通过观察大抵推测除了那大世子所住何处。
  子夜。
  趁其他人熟睡之时,他掏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阴鸷狠厉的眸底没有一丝的怜悯。
  没有虞笙笙的慕北,仍是那个嗜血杀戮的玉面罗刹。
  经久几载,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留在身上的痛楚,已然将他锻造成了一个杀伐果断、毫不留情的将军。
  他捂住那些熟睡的人,一刀一刀,皆是致命之处。
  此时不杀那些人,兴许半个时辰后,他们便要持刀来杀他。
  慕北摸着夜色,朝着光州城的城墙而去。
  暗夜,最适合伏击。
  冷剑、寒光、鲜血,就在这夜幕之下,交织成了最血腥的一幕。
  快准狠的刀法,一招毙命。
  慕北凭借一人之力,顷刻间便将光州城的守门侍卫,悉数除尽。
  他打开城门,掏出一枚信号弹。
  伴随刺耳的蜂鸣,一道红色光耀直冲夜空。
  一举端掉敌军,就是营救虞笙笙最快、最保险的法子。
  亲眼确认大汤国的兵将,黑压压的一片,在夜幕之中从远处朝光州城杀来,慕北这才放心地转身于月色,赶着去寻他的虞笙笙。
  不管虞笙笙如何,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慕北都已经拿定了主意。
  这辈子都要把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在乎那抹落红,更不以此来判断女人的贞洁,他慕北要的就只是虞笙笙的这个人而已,也仅此而已。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怕虞笙笙真遇到了那档子事,身心都会受到伤害。
  思及至此,慕北不由地加快了步子,朝着那座宅院赶去。
  不稍多时,身后城墙处火光冲天,一队接一队的扶胥将士朝城墙那边冲去。
  慕北隐在黑暗处,逆流而行,终于摸到了扶胥大世子暂住的宅院。
  “大世子,急报!”
  突然有人火急火燎地从院门外冲进来,径直朝那大世子所在的房间奔去,正好给隐匿在屋顶上的慕北指了路。
  “启禀大世子,城门大开,大汤国的兵将已经攻入城内!”
  “可去禀告君上?”
  “君上此时已经带兵赶去支援。”
  ......
  待扶胥大世子带着一众人马火速离开后,慕北轻功翻跳,便落在了宅院里。
  他随便抓来一名婢女,用匕首威吓。
  “说,大汤国的人质虞笙笙被关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