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陈招娣无法忍受的是,汐汐一直坚持他们之所以会倒霉,是因为没给姐姐妹妹们一个交代造成的,听多了多少有些瘆人。
  刘来白在养伤情绪本来就不好,担心汐汐整天神神叨叨被有心邻居听去,真发现什么就不好了,一气之下把汐汐带到城里,找了个市场扔了。
  夫妻俩甚至连个馒头都没给汐汐留。
  那之后,陈招娣很快又怀了孩子,几个月后生下了小女孩。
  刘来白不喜欢,面上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陈招娣整天以泪洗面,她是家里第五个女孩子,从小没少受重男轻女父母的白眼,根深蒂固地认为女孩子没用。
  明明问了赤脚医生说怀的是男孩,生出来偏偏是个女孩,要是早知道,她根本不会生下来!就跟前几个怀的一样!
  想到这里,陈招娣眉心跳了一下,有点害怕地问刘来白:“你说这世上真的没有鬼吗?会不会是幺妹…”
  幺妹是他们生下的那个女儿,如果说未成型胚胎不算人的话,幺妹那可是真正的婴儿。
  刘来白不悦地打断她:“你是不是欠收拾!跟着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说过不许提这事了吗?”
  被男人一吼,陈招娣噤声不敢再说话。
  刘来白埋头走路,黑暗中一双眼里漫上阴狠,面色沉得和黑色几乎融为一体。
  ……
  刘村长坐在祠堂门口抽烟,愁眉苦脸的。
  距离上次汐汐他们过来已经过了两天,村里婴儿的哭泣声越来越明显,简直到了让人无法入睡的地步。
  这几天他也没干耗着,奔波游走,四处打听,也叫了两个地理先生过来,可惜做法没有任何效果。
  更夸张的是,有些地理先生甚至连什么原因都找不出来。
  眼瞧着天又要黑了,望着原本热闹的村道空无一人,刘村长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有脚步声响起,刘长根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刘村长。
  “小刘啊,村民们让我跟你说,今天那脏东西要还出来,他们可就要去镇上投诉了!”
  刘长根也是村里两委干部,比刘村长年长几岁,是土生土长的刘家村人。
  刘村长虽然是本家,却不是本村人,前几年刚空降过来当村长的,刘长根平时就不太服气他管理,这会儿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的。
  村里明天就要两委换届,这次事件处理得好不好,多少会影响村民们的判断。
  刘村长抬头,睨了他一眼:“你有什么高见?”
  刘长根做出承受不起的表情:“我能有什么主意,你可是村长,当然得你想办法解决啊。”
  刘村长明白对方是过来落井下石的,不过刘长根到来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
  “对了,咱们村以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刘村长问。
  刘长根还挺乐意八卦这些的,思索了下道:“好像也有过一两次,不过挺久的了。”
  他有些记不清了,第一次大概是十年前左右,村里有阵子夜里也总是有婴儿哭泣声,弄得人心惶惶,最近一次是在一两年前。
  刘长根回忆的时候,视线无意中落到刘来白家门上,火石电光间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道:“最近一次,好像是在来白收养孩子那阵子发生的!”
  刘长根是刘来白表舅,当时看他父母都没在了,结婚有些时日也没个孩子,就和几个近亲做主劝他收养一个孩子,汐汐是刘长根老婆娘家那边的渠道收养过来的。
  刘村长抽烟的动作一顿,眼睛微微眯起,没想到这事又绕回汐汐身上。
  难道汐汐真的是灾星,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再细想,刘村长又觉得情况不对,这次村里有婴儿哭声在先,他找上汐汐在后,这事怨不到人小姑娘头上。
  再说近十年前那次婴儿哭声又算怎么回事,那会儿汐汐根本都还没出生!
  刘村长摆了摆手:“跟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可能汐汐有些沽名钓誉,没传闻那本厉害,可也不能什么罪名都往人家头上扣。
  而且,刘长根这么一说,他倒越发觉得这事跟刘来白家脱不了干系,若真这样,那是不是他误会汐汐了?她之所以没有马上解决,里面或许真的有别的隐情?
  刘长根见刘村长没顺着他的思路应和,脸色不悦,阴阳怪气道:“我也就说个事实,至于到底什么原因还得靠你找出来了。不过,明天可就选举了,希望你心里有点数。”
  这也是刘村长愁眉苦脸的原因所在,事情没解决,村里人怨气很大…
  次日,刘家村村民都被召集到祠堂,刘来白和陈招娣也过去了,夫妻两人神色难看,下眼睑挂了浓重的黑眼圈,心里有苦说不出。
  自从那天汐汐离开后,家里跟进贼了一般,总是传起来莫名其妙的声音,像半夜桌子挪动,煤气灶的火被人关了,床上泼了水等等。
  这两天两人过得如履薄冰,因着当时不积极配合刘村长,加上心虚,也不敢像其他村民一样找他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众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谈论村里最近发生的事,一个个精神萎靡,神色气愤。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骂道:“我说刘村长到底在干什么啊,那哭声一天比一天大!”
  她旁边朋友附和:“就是就是,地理先生找了一个又一个,一点用都没有!”
  年轻男人道:“办事不利,我看这村长最好换人做!长根叔就不错,今天投他!”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附和,很快,人群中有人咳了声,经提醒大家连忙止住话头,却是刘村长来了。
  村里长辈讲了开场白,换届进入正式程序,到底是严肃的事情,村民也不好再说话。
  村两委轮流做述职报告,刘长根正说到精彩处,祠堂墙角突然出来奇怪的声响,刚开始没人注意,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刘长根停住了。
  众人寻声来到院子里,发现西北角的枣树在摇动,像有人抱着树根使劲摇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