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凌听得脸色绯红,不由加快脚步下楼。
  魏伟博穿了套浅灰色便西,站在车边,身形修长,长相帅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看到严冬凌,他笑了下,上前拉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汗渍,拍了拍她手背安抚。
  “没事的冬凌,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严冬凌点头,望向魏伟博的眼眸中有爱意,有欣赏,还有信赖。
  他俩高中是校友,严冬凌从高一起就暗恋魏伟博,因腼腆懵懂,直到高三才找到机会向心上人表白。
  高三升大学暑假两人在一起,到现在已近两年。
  魏伟博家境殷实,与需要勤工俭学维持生计的严冬凌有天然之别,男方家里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本以为两人小打小闹,魏家也没往心里去,眼见这么久了,开始有些着急。
  前段时间,魏家派人给严冬凌送了一笔巨额资金,魏母的意思是要严冬凌离开她儿子,这让严冬凌感觉到被羞辱了。
  得知此事,魏伟博明白必须要当机立断把问题解决了,这才有了今天的会面。
  来到约定的咖啡厅,魏伟博被魏父支开,只剩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魏母并不像严冬凌想象中苛刻,相反还很亲切。
  店铺落地窗外有迎亲队伍经过,声势浩大的车队挂着大红装饰,热闹非凡,映在严冬凌充满向往的眼眸中。
  魏母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今天结婚的是萧山排名第十八的李家少爷,娶的是排名第十的林家女儿。”
  严冬凌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魏母,后者笑了下,继续道:“我知道你和伟博两情相悦,但我们这样的人家,娶媳妇不是只看人,还要看家庭。”
  魏母的一声声质问让严冬凌耳朵轰鸣。
  “以后,别人会问伟博,他妻子家里是做什么事业的,如果伟博遇到难题,也会需要妻子娘家人帮衬。他的朋友,需要他的妻子和对方妻子相处去维系。女人之间,除非家境相当,否则是很难跨越阶层融入的,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严冬凌几乎快坐不住了,眼里只剩下嘴巴一张一合的魏母,还有传过来的让她难堪的话。
  “你们没结婚,只要心意相通就可以。如果结婚后,伟博发现,你对他不能有半点帮助,甚至可以说是累赘。常年以往,你觉得他还会爱你吗?”
  严冬凌张了张嘴,那些酝酿好的,会一起努力,会真心实意待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所有的辩解,在现实面前轰然倒塌。
  回去路上,严冬凌向魏伟博提出了分手,哪怕男方苦苦哀求,她仍坚持。
  严冬凌晚饭都没吃,失魂落魄地爬到上铺和衣躺下,许是太难过,她竟沉沉睡去。
  严冬凌做了个很长的梦,记忆如一帧帧电影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播。
  梦里,她还是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孩。
  家里刚搬到新房子里,父母收养了汐汐,那个小女孩长得好看又可爱,刚学会走路,像只小企鹅般摇晃着跟在她后面,脆生生地喊她姐姐。
  她真的好喜欢妹妹,上补习班带着她,和同学出去玩带着她,晚上搂着她一起睡觉。
  画面很快一变,家里气氛极为沉闷,原本开朗的父母愁眉苦脸,病痛让他们脸色灰败。
  考虑到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得知疾病需要承担巨额医药费,而且治愈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严父严母决定放弃治疗。
  时间来到高考前夕,严冬凌听到那个被家里人捧在手心的小女孩毫无感情说道:“爸爸妈妈要死了,救不了了,姐姐,你好好考试,不要担心。”
  严冬凌瞠目欲裂,从考场出来后,得知父母已亡故,用最恶毒的词汇骂汐汐没良心,骂她是丧门星,害得她父母双亡。
  很快,耳边又传来酒店客人摔盘子的声音,严冬凌吓得连忙道歉,双眼委屈地嚼着眼泪。
  她要打工养活自己,还要支付学费,不能丢了这份离学校很近,和上课时间又刚好错开的兼职工作。
  耳边又传来一个小女孩得意的声音:“姐姐,我现在可是豪门千金,你看,只有你最惨了,嘻嘻…”
  严冬凌猛地睁开眼睛,整夜的梦境让她神情疲倦,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她掀开被子下床,胡乱套了件大衣,去阳台脸盆里抓了把水果刀,冲出宿舍门。
  大清早,舍友们都还在睡觉,并没留意到她的举动。
  ……
  又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杜平薇公司有事抽不开身,让管家带裴墨深前去。
  随着身体状态好转,裴墨深去医院复查的频率已经由一星期一次改为一个月一次。
  他坐在宽大豪华的轿车后座上,双腿随意舒适地摆放着,略显苍白的手指把玩着一块玉佩,神情若有所思。
  轿车驶近十字交叉口,直行通向老城街区,右拐几公里处是萧山市第一医院。
  裴墨深突然开口道:“直行从前面绕路吧,这个点和平路应该会有点堵。”
  司机纳闷,老城区学校多,正是上学的时间点,那里才堵,而市医院门口的和平路应该会好点。
  “少爷,学园路车应该会更多…”
  他说着,透过后视镜,对上裴墨深波澜不惊的眼眸,后者听言挑眉,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司机顿时噤声,不知为何,明明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孩,身上却有和裴总一样的压迫感。
  这种无形的气场,还有散发出来的震慑感,总是让人不得不臣服,甚至比杜平薇还让人心惊胆战。
  司机连忙转变话风:“是,少爷。”
  裴墨深抬眼望向车外,道路两侧三两成群的孩子有说有笑,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去,还有一些被家长牵着。
  他垂下眼睑,因从小身体孱弱的缘故,他在学校呆的时间不长,经常请假,落下的课就请家庭教师上门补上。
  他聪慧过人,学习从来不是问题,但关于学校的体验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