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斤炸药同时爆炸,本就是一场人为制造的大型地震。
  爆炸瞬间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漫天大火和火药本身的杀伤力是这场爆炸带来的最直观的伤害。
  可朱雀城两翼的山体坍塌,朱雀城内外的河流被炸的决堤等等后续的连锁反应才是最令人猝不及防的。
  侍卫是大乾军方的人,之前是真正和南越王军交过手的对手。
  可看着爆炸后的朱雀城那么惨烈的样子,俨然无心去分什么敌我,只痛恨那让朱雀城爆炸的人畜生不如。
  看到那么大规模的爆炸发生后宴楚歌就有想过结果会很惨烈,可也没想到会惨烈到如此地步。
  想了想,问道:“山体坍塌后被掩埋的那部分人的寻找救援问题是谁在具体负责?
  为何没有上报?”
  之前不止山体坍塌,她给出的所有设备几乎都是灭火和挖掘相关的。
  可是被山体掩埋的那些人找都找不到,完全不存在挖掘救援的条件。
  如果她早些知道,定会提早部署相配套的救援方式的。
  那侍卫则神情沉痛的道:“事发后紫苑就连夜赶过来了。
  她从苍山门带了一批设备过来,据说是能勘察到被掩埋在地下的人的生命讯息。
  沈将军也派了秦时关将军在配合她的行动。
  虽然比起其他地方速度有些慢,但已经尽力了。”
  宴楚歌稍稍回忆一番便想起来,之前因为未老先衰而躲在外面的时候为了防止凤玄冥这边有事儿,自己帮不上忙,她的确在苍山门储存了一批救援和应急物资来着。
  没想到她在外漂泊那么多年都没用到的东西竟然在这种时候用到了。
  一时间不由得无比的庆幸,抬眼望了望,抬脚往某处走去。
  不过三天而已,南越在北境最繁华的朱雀城就从繁华富丽的商业之都变成了一座全然焦黑的城市。
  一呼一吸之间连空气里都透着硝烟和各种物品被烧糊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哪怕是饿到极致也没有丝毫食欲。
  好不容易找到宴楚歌的朱梨拿着从温热的包子跑过来,“皇后娘娘,吃点东西吧。
  这边的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没体力可不行。”
  宴楚歌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这种环境和时机,已然没了什么品尝美食的心情。
  吃东西也不过是为了补充体力而已。
  机械的往嘴里塞着包子,宴楚歌的眼睛犹如雷达似的扫视着视野范围内所有能看到的人和物。
  很快眼神锁定了一个地方,随即直奔朱雀城里最高的地方而去。
  朱梨见她忽然加快了脚步,也不问她要去哪里,就跟在她身侧自顾自说了起来,“朱雀城爆炸后南境所有边境城市都做出了应急准备。
  按照您的吩咐,舆论方面也做出了相对的应对措施。
  爆炸发生到现在,朱雀城南北两侧的难民营和救助点都有身份不明之人在游荡。
  趁着幸存者们情绪不稳的时候散步一些重伤我朝的谣言。
  不过朱雀城发生爆炸到现在,南越目前尚未做出任何救援行动,城里的幸存者都是我们救的。
  百姓们倒也不糊涂,基本没人理会那些煽风点火的言论。”
  ……
  朱梨和司琼负责的情报划分区域不同,她几乎没怎么说跟爆炸案本身相关的事情。
  可一路走到朱雀城最高的观星台上,宴楚歌想知道的内容却基本都已经了解到了。
  等她说完,宴楚歌的两个包子也吃完了。
  “通常这种听着哪哪儿都顺的汇报后面一般都会有个但是。”
  宴楚歌眺望着远方一片漆黑的罪证,眼睛没看朱梨,“所以,你的但是,是什么?”
  这几天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生命的流逝,人祸衍生的天灾,桩桩件件,早就将宴楚歌的心头的棱角都磨平了。
  再听到别的消息,她或许会失望、难过却再也不会生气了。
  毕竟一天气个十次八次的,也实在是气不动了。
  可就是知道宴楚歌这样的状态,朱梨反而有些不忍心再与她灌输诸多负面消息了。
  直到宴楚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她才嗫喏道:“我们不是直接将南越和扶桑交易的内幕掀出来了吗?
  南越那边也反击了,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反驳炸城的真相。
  只说是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南越才会几次三番与大乾为敌。
  就连您动用自己的力量和大乾王军救朱雀城的人也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才会不遗余力的弥补……”
  朱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气的不行。
  献祭一整个朱雀城,这得是多大的罪名?
  一旦罪名落实,都够遗臭万年了。
  幕后之人将此等罪名扣在宴楚歌身上,不仅仅是要推卸责任,分明是逼着她在大乾皇后的位置上待不下去。
  宴楚歌自己倒是挺冷静的,闻言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语气云淡风轻的。
  “看你这样子,大乾百姓们信了?”
  如果百姓们不相信,甚至肯出面维护她的话,朱梨就不会是这副表现了。
  朱梨都不敢去附和她的话,只愤愤道:“娘娘您别生气。
  那些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听风就是雨的。
  他们从不看您为他们做了什么,只嫌您没把用来救朱雀城中人的那些东西用送给他们。
  他们是不会知足的……”
  朱梨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都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本来在视察阵地的宴楚歌被她吵的看不下去,转身靠着墙垛有些无奈。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怎么做?”
  她那浑不在乎的表情让朱梨一时间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呐呐道:“娘娘就真的不在意吗?
  您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哪怕不说感谢,也起码不要在敌人恶意抨击你的时候做敌人的手中刀,于娘娘也是个安慰啊!”
  朱梨还是替宴楚歌感到委屈。
  宴楚歌双眼放空的望着前方还在冒烟的爆炸现场。
  “在意不在意的,重要的吗?
  你说的那些代表不了大部分百姓的意见,而我也捂不住那些贪心不足的人的嘴。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至于其他的,时间自会证明,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