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恕臣下直言。”
  冯征缓缓说道,“陛下认为,当下的大秦的一切国策,若是一成不变,是对大秦最好的吗?”
  “这……”
  听到冯征的反问,嬴政反而有些无从应答了。
  “朕,开创古今之未有之大业,天下人都说朕横扫寰宇,囊括四海……”
  嬴政缓缓,这才说道,“朕前无可考之古人,后也不知能有相似者否,诸多时候,亦不知最善最美。朕,只能凭心而做,而求最善最美。”
  没错,换句话说,嬴政自己也不知道。
  或者说,他也不敢完完全全的确信或者断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层不错的。
  没办法,正如他所言,他前面,确实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他这个地步。
  纵然是有人会提起夏桀商汤周武,他们也都是一个大王朝的开国之君……
  但是!
  这里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制度问题!
  制度不同啊!
  夏商周那是什么制度?
  奴隶制度!
  而大秦是什么制度?
  是封建制度!
  国家国体的制度都不同,岂能同日而语?
  所以,嬴政很多时候,也只能如他那句,凭心而做,只求最善最美了。
  没办法,没人可当参考,那只能自己摸索了。
  摸索对了还好,所有人皆大欢喜。
  万一摸索错了,那这坑,也只能自己来灌满,填满,否则,就只能停滞不前。
  再或者,路走偏了,很多时候这也是浑然不觉就会发生的事!
  不说一个朝代王国,简简单单的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哪个年轻人不犯错误?
  为什么呢,因为之前没有经历过,因为这个社会给他们的指导和详解,没那么明显,没那么清晰。
  所以,很多时候,只能靠靠着感觉摸索。
  摸索对了,成功是自己的摸索,错了失败也是自己的。
  纵然再想回头,回头,时间那也没了。
  所以,接下来的,除了止损,还是止损。
  毕竟,再怎么样,命是自己的,日子是自己的,还是得过的,不完美,那也不能烂下去不是?
  一个个人是如此,一个王朝也是如此。
  嬴政也知道自己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那怎么办?
  那当然是及时补损了!
  “陛下乃千古圣君,从古至今,能如陛下者,屈指可数也。”
  冯征听罢,感触说道,“请陛下放心,纵然当下大秦多有不足,但是,也远超无数了。且,陛下,当年先祖昭襄王,手下也是文武无数,更有杀神白起,横扫诸侯,驱杀六国千百里,终究也有终止的一刻。而后,才有六世余烈,而陛下一统啊。”
  “你的意思,朕自然明白,可,朕就是想要一代人,完成这十代八代人的空缺遗憾。”
  嬴政凝眉叹道,“扶苏,朕终究是不放心的,未来的子孙,朕更不放心!”
  说着,上前拍了拍冯征的肩膀,“孩子啊……”
  恩……恩?
  冯征一愣,心里顿时一咯噔。
  【啥啊,孩子?】
  冯征一愣,心说,【什么孩子?我又不姓赵,您别突然那么深情啊……搞得我以为是姓赵一样……】
  我特么?
  你想什么呢?
  嬴政听了,嘴角顿时微微一撇,心说,这小子还真是正经不了多久……
  “朕把你当做,上天赐给我大秦的珍宝。”
  嬴政看着冯征说道,“你要多帮朕,多帮扶苏。”
  “陛下,您身体还康健着呢……”
  冯征听了,抽了下鼻涕,马上说道,“请陛下放心,臣为陛下,甘愿赴汤蹈火。”
  【这不干也没办法啊……】
  冯征心说,【在哪不都是这样,不干活,不好拿钱啊……】
  “恩……如此就好……”
  嬴政笑了笑,随即说道,“你且说,我大秦,如是改行儒道,真的会更好?”
  “陛下,这不是儒道不儒道的问题……”
  冯征笑道,“正如陛下刚才所谦言的,有时候也不知自己的对错。所以,施行新法,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止损,补漏。”
  止损,补漏?
  听到冯征的话,嬴政稍稍一怔,继而,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朕懂了。”
  冯征都这么说了,那也就是在说,现在的大秦,确实还有很多的弊病需要隔除,否则的话,自然会继续拖累大秦了。
  “那,扶苏那里,卿打算怎么办?”
  “陛下,这才两个月,问题弊病,还没有完全出现呢。”
  冯征笑道,“臣的建议是,先等等……等差不多了,让大公子迷茫了,再趁机给大公子来一个儒道大会,好好的论道论道。”
  【没错,就是洗脑洗脑……】
  冯征心说,【人在越受挫折越脆弱的时候,就越容易接受之前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理论。】
  【现在这时候,给扶苏说破了天,他心里的固执,自己不放假那也是没用的。】
  恩?
  这倒是……
  听到冯征的话和心声之后,嬴政也为之认同。
  毕竟,嬴政自己也曾经年轻过,知道年轻人的固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那就如你所言……”
  嬴政笑道,“这之前,那就让那陈平,多多发发力吧。”
  “嘿,陛下圣明!”
  咸阳城,望夷宫。
  “臣下陈平,拜见大公子。”
  “尊下就是父皇册封的太子太傅吧?快快免礼。”
  看着面前的陈平,扶苏马上说道,“陈大人,请坐。”
  “承蒙陛下错爱,前来相助大公子,万事都清大公子请吩咐。”
  陈平听罢,躬身谢道。
  “尊下,就是陛下封的太子太傅?”
  扶苏的一旁,淳于越正拿着一卷竹简,看到冯征,心里顿时一阵很不自在。
  哪里只是心里啊,他已经把不自在,都挂在脸上了。
  没错,陈平的身份,这个太子太傅四个字,可算是把他刺激到了。
  太子太傅?
  就他?
  凭什么啊!
  淳于越心说,我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履历,我来做这个太子太傅他是最合适的吧?
  虽然不能算一代大儒,但是,我起码也比眼前的人强啊!
  这始皇帝,放着我这样的人不重用,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而且,还直接封其为太子太傅?
  这,这简直是对我莫大的否定啊!
  所以,淳于越的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
  陈平听罢,语气谦逊道,“乃是陛下抬爱错爱,陈平心无多少墨,不敢如此托大。”
  “呵,我想也是。”
  淳于越听罢,凝眉道,“也不知道读了多少孔孟之书?这太子太傅,如何当得?此事,你得小心才是!否则,容易招惹得不少骂名!”
  我特么?
  听到淳于越的话,陈平心里顿时一阵沉闷。
  好家伙,这狗日的谁啊?
  我特么跟你客气一下,你直接跟我完全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