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翔和祁老走出了潘家园,两个人来到车前,楚天翔问道:“祁老,您去哪儿?”
  祁老说:“送我回家。”
  两个人刚一上车,祁老说道:“刚才是有人找我帮着看看那个铜器,结果是假的,仿的还可以,就是细节处理的不好,你买了点什么?”
  楚天翔答道:“我就买了一套八十年代版的兴唐传连环画,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小人书,都是借小伙伴的,想想那时候,也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这种连环画是我们国家独有的,真要说起源,早在汉代的画像石,北魏的敦煌壁画都有连环画的特点,到了魏晋时期的卷轴画已经跟现在连环画的功能基本一样了。”
  “天翔,你还别说,解放后有些精美的作品还真有收藏价值,现在很多人都有收藏小人书的爱好,但指着这个挣钱那就别想了,存世量太大,年头太短。”祁老解释道。
  “天翔,你不知道,民国的时候,才正式出来这种64开本的连环画,当时争论很大,鲁迅先生多次为连环画正名,否则我们后人就看不到这种精美,老少咸宜的美术作品了。”
  楚天翔有点感动,他问道:“祁老,您怎么什么都懂?”
  祁老没好气地说:“什么叫什么都懂,这只是一些历史基础知识,多看点书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天翔嘿嘿傻笑。
  回到家里,楚天翔跟着祁老进到屋里,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现在是十一月底,京城已经供暖了。
  作为一个纯粹的南方人,楚天翔只是听说过但根本没见过暖气,他还在为越来越冷的天气发愁,学生宿舍也开始给暖气了,他这还是第一次住上有暖气的房子,外边的气温已经是零度以下了,寒风刺骨,屋里却温暖如春,让他惊喜不已。
  孙薇心挺细,昨天给他买了几件羊毛衫和羽绒服,这些正是楚天翔现在需要的。
  屋里太热,楚天翔脱掉外套,打开纸盒箱子,准备让祁老给看看。
  祁老蹲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本最上面的小画册,他看了一眼问道:
  “天翔,这不是‘兴唐传’啊?这是渡江侦察记。”
  楚天翔随嘴说道:
  “这是我在大堆里随便拿的一本。”
  “渡江侦察记是我小时候最爱看的电影,有时候电影队到寨子里放电影,就盼着放打仗的电影。”
  祁老站起来,拿过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儿,祁老问道:
  “这本没花钱?”
  “没花,老板送的。”楚天翔有点奇怪,祁老怎么对这本小人书这么感兴趣。
  “你小子运气太好了,这么好的连环画都被你捡着了。”祁老兴奋地说道。
  “这是55版的,顾炳鑫大师的作品,原版!”
  祁老又解释了一句。
  “什么意思?”楚天翔有点没明白。
  祁老恨铁不成钢看着楚天翔:“顾炳鑫是国画大师,建国初就非常有名了,2001年才去世,渡江侦察记有很多版本,但顾炳鑫的版本是最好的。”
  祁老有点兴奋,这位弟子从来都是运气颇佳,这次也不例外,他说道:
  “渡江侦察记电影就有两个版本,一个是54年孙道临版,黑白片,另一个是74版,主演叫什么我忘了,小人书从55年开始,陆续出了很多种,但最好的,就是这本。”
  祁老抖了抖小人书,说道:“品相差点,不过两三万是值了。”
  “这么贵?”楚天翔有点惊讶,这是印刷品,不是画家真迹,而且也就几十年的历史。
  祁老感叹道:“现在连环画作假的太多,也不知道怎么这本被当成仿品卖了。”
  楚天翔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啊。
  他说:“当时是一大堆,都是乱七八糟散放着,我就是随手拿了一本。”
  祁老说道:“古玩行里奇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桩。”
  说着他低身拿起一本‘兴唐传’看了起来,没过两分钟,祁老笑着说道:
  “这套书你上当了,这是仿品。”
  楚天翔惊讶地说:“祁老,不对吧,这纸张可绝对是以前的,我摸过。”
  “摸过也没用,这套书用的纸张是八十年代的,这应当是造纸厂多年的库底子,但仿品跟真品就是不一样,印刷的机器,油墨都不一样,老式机器早就被卖了废铁,再想造出来很难,也不会为这么一本小书再造台机器吧。”
  楚天翔一拍额头:“真是防不胜防啊,这叫什么来着…”
  祁老笑着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两个人哈哈大笑。
  这时,祁老的老伴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菜篮子,看见楚天翔来了,她高兴地说道:
  “天翔来了,晚上在这里吃饭,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楚天翔站起来,说道:“师母,我一会儿就得走,晚上还要给人看石头呢,都约好了。”
  祁老一听,连忙问道:“给谁看石头,不是又要去赌吧?”
  上次,公安部门查楚天翔赌博的事,着实把老头吓得够呛,好在楚天翔买回了被盗的国画,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祁老,不是赌,有人要买石头,有点拿不准,让我帮着去看看。”楚天翔解释道。
  祁老庄重的说:“上次的事情你要吸取教训,要不是你命好,心地善良,我就得去牢里看你了。你记住我们院长跟你说的话,可以跟石头赌,但不能跟人赌,这是底线,他还是很看好你的前程的。”
  楚天翔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祁老。”
  随后,他八卦之心顿起,问道:“祁老那个案子破了吗?”
  祁老叹了口气说道:“破了,但不让往外传,一个三十多岁年轻的研究人员,勾结一个做保洁的中年妇女,两个人联手把画偷出来的。”
  “怎么偷的?”楚天翔有点刨根问底了。
  “唉,都是贪财的人,什么底线都没有。”
  祁老似乎不愿意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