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让他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夏知心现在二十一,十六岁的时候,恰好是五年前。
  他被周越催眠时,在脑海中看到的那张稚嫩青涩的脸,恰好也是她的。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一件事撞到一起,是巧合。
  好几件事撞到一起,还能是巧合吗?
  会不会有种可能,五年前夏知心救了他,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都失忆了?
  陆薄归想到频繁出现的噩梦,想到令他不适的系列画作,想到言辞闪烁的向潮生。
  周遭的丝丝缕缕似乎都在提醒着他什么,但太杂太乱,以至于他一时没能理出头绪。
  但这件事,他一定会查到底。
  陆薄归上楼冲过澡,春姨恰巧做好饭。
  他吃过饭后,就往书房走。
  原溯名下游戏公司的资料,唐南已经发到邮箱。
  然而当推开门,却愣住了。
  他的书房,和印象中的大不一样。
  桌子上多了个花瓶,落地窗前立了口鱼缸,书架旁边放置了几张画架。
  花瓶里插着红玫瑰,鱼缸里的热带鱼颜色鲜艳,画架上没收的画,色调柔和而温暖。
  深灰的房间底色,原本凝肃而冷淡,可多出了这些新添的事物,仿佛迸发出勃勃的生机。
  陆薄归感到陌生而震撼。
  仔细算起来,他有差不多一年没有踏足过这个书房了。
  他本来就很少把工作带家里做,往常回到这边后,都会第一时间被夏知心缠上。
  她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要跟他絮叨。
  每次听到车声开进家里时,她的人已经跑到门口乖巧的迎接。
  她会挽住他的胳膊,笑着欢迎他回家,然后埋怨他这么久才回来,再之后就大讲特讲发生的趣事。
  他没有见过比她还能叽叽喳喳的女人,回回抱着不打断她,看她能说多久的想法,耐着性子听。
  于是她总是说着说着,就不争气的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后,他差不多也困了,根本不会再进书房。
  所以书房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完全不知道。
  陆薄归驻足片刻,来到书桌旁。
  他看着花瓶里的红玫瑰,上面还沾着水珠,瓶子里的水也是新换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陆薄归喊了声,“进。”
  春姨把水果和茶水端到桌子上,关切道,“先生,您别工作的太晚,忙完了就早点休息。”
  陆薄归点了点头,忽然问起,“书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春姨注意到他的视线,愣了愣才说,“哦,这些都是少奶奶布置新添的。她说先生的书房,装修风格太冷了,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所以添点活物进来,就像你和他一样,你性子静,少奶奶活泼,她说你们二人互补,是天作之合。”
  “这些鱼都是她亲自挑的呢,据说不仅价格贵,还很娇贵,她特意叮嘱我好好养着。”
  “对了,少奶奶画的画全部都是先生您!她画画特别好看,她跟我说她好像是什么大师……反正挺厉害挺有名气的。”
  她说这些话时,陆薄归没能亲耳听到,但能想象出,她当时的神情。
  一定是又骄纵又自信。
  陆薄归嘴角忍不住上扬,看的春姨都大为震惊。
  大概她的视线太强烈,陆薄归轻咳了声,“春姨,你先去休息吧。”
  “哦哦。”春姨忙应下,匆匆离开了书房。
  陆薄归来到画架前,一一翻阅她画过的画。
  确实和春姨说的一样,全部都是他,各种表情,各个角度,就好像她注视了他很多年一样。
  她在画这些画的时候,心情显而易见。
  大部分笔触充满了爱意,偶尔有几张画法是凌乱的,但技巧依然出彩。
  陆薄归看着看着,表情从开始的欣喜,到后来的沉重。
  她坐到椅子上,心情复杂的打开电脑,余光瞥到夹在一堆书中的粉色笔记本,抽了出来。
  这东西一看就是夏知心的。
  是日记吗?
  他狐疑的打开,不由得坐直。
  验孕棒。
  早孕报告单。
  血检报告单。
  b超单。
  四维彩超。
  ……
  从她确定怀孕开始,几乎囊括了她的所有检查报告。
  每一页上她总会认真记录几句,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期待和欢喜。
  她热切的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在认真感受孩子的存在,耐心的记录着孩子的成长。
  陆薄归看着看着,眼眶忽然很酸很胀。
  他猛地把本子合上,再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思。
  大概是今晚想到了太多之前的事情,陆薄归梦到了和夏知心的过往。
  梦里的她,穿着一身白裙,在见他的第一面,就自报家门,说是他的未婚妻。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去找别人。”她热烈的像太阳,感情外放又纯粹,“你愿意娶我吗?”
  “你还有别人?”他不答反问。
  夏知心扬扬下巴,“当然!但如果你娶我,我就选你了,他们之中,我最喜欢你。”
  “你想去找他们就去。”他说,“我不想做谁的之一。”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唯一呀。”她歪着头,“你怎么现在就吃上醋了?”
  梦中的他,和三年前的他一样,听到这句话当即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我吃醋?我又不喜欢你,吃什么醋!”
  “那你说你娶不娶啊?”她追在身后,“你只要说不娶,我这就去找下一家啦!”
  “你爱去就去!”
  “你到底娶不娶啊?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无聊!腿在你身上长着,你想走就走,不用问我的意见!”
  等陆薄归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做了一晚上的梦,睡醒后仍然非常疲惫。
  手机响个不停,他缓了会儿,才懒懒的按下接听键。
  萧北谦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怎么这么久才接?刚睡醒?这可不像你啊!”
  陆薄归一向自律,通常每天早上五点半就会起床,七半就能到公司,比正常员工都要早到两个小时。
  他是十足的工作狂魔。
  等员工上班时,他已经把一天要做的工作,做好了安排。
  今天居然意外的睡到了十点。
  萧北谦第一想到的是生病了,紧张的问,“难道病发了?”
  “没有,做了个梦。”陆薄归一言揭过,“怎么了?说事情吧。”
  听他说没事,萧北谦便安心了,“西洋王室的长公主约到了,我现在过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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