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讲机的另一头陷入沉默。
  “陈伶,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逞能。”席仁杰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修罗】路径的肉身恢复能力极强,但体力是恢复不了的……如果你累了就休息一会,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陈伶正欲开口,浓雾中,一只肉鸡就嘶吼着急速向他冲来,速度奇快无比。
  陈伶眼前一亮,反手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像是耍把戏般对着火棍向前一喷,一团火焰迎面撞上肉鸡,一阵尖锐嘶嚎骤然响起。
  “什么声音?”席仁杰一愣。
  陈伶没有回答,他将酒坛放在地上,从腰间拔出匕首,迅速向燃烧的肉鸡冲去!
  体力恢复之后,陈伶的速度又回到巅峰水准,火棍与匕首接连挥舞,喷香的肉片不断被割下,陈伶用牙咬住匕首上插的肉片用力一扯,便将其叼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继续攻击!
  黑色的风衣在雾中飞舞,陈伶像是个刽子手,又像是位美食家,他疯狂的攻势逼得肉鸡接连后退,没多久就彻底葬身在火焰之下。
  “陈伶,陈伶?”席仁杰在对讲机中呼唤着他的名字,“你还好吗?”
  陈伶强忍住当场吃光这只烤鸡的冲动,回去捡起对讲机,一边咀嚼一边回答,
  “没事……已经解决了。”
  “你在吃东西?”
  陈伶立刻咽下鸡肉,“没有。”
  席仁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现在灾厄都混入人群,时刻处于流动状态,很难追杀。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现在就往东边去,你先找个地方……”
  席仁杰话音未落,又是一只肉鸡撞开浓雾,嘶吼着朝陈伶冲来!
  陈伶愣住了。
  陈伶之前遇到的肉鸡,都是敲门杀人,或是混在影子中偷袭,像这种发了疯般朝他冲过来的,几乎没有……若是一只这样就算了,短短几分钟内连续两只发生这种情况,陈伶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异样。
  电光石火之间,陈伶来不及多想,拔刀就与对方贴身肉搏起来。
  半分钟后,陈伶满嘴油光的收起了匕首。
  他看着地上两具残破不堪的烤鸡,陷入沉思……烤鸡……不,肉鸡的行为逻辑与之前相悖必然是有原因的,陈伶仔细翻找了身上所有地方,最终目光锁定了两个东西。
  一个是地上的酒坛,一个是自己手中的火把。
  思索片刻后,陈伶又把酒坛排除了,因为第二只肉鸡冲过来的时候,酒坛在他身后几米之外,而对方的目标明显在自己身上。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手上燃烧的火把了……
  这些肉鸡对火焰有敌意?
  为什么?
  陈伶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接连走进几户人家,找了几块可燃的木头堆在一起,将其点燃,一束篝火出现在浓雾街道的中央,无声燃烧。
  陈伶自己则一手握着火棍,一手握着匕首,站在篝火旁,目光警惕的环顾四周。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短暂的沉寂后,接连三道嘶嚎从街道尽头传来,三只影子蜈蚣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浓雾,笔直的向这里靠近!
  陈伶见此,眼前一亮!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陈伶毫不犹豫的一脚踩碎篝火,然后闪电般朝那三只肉鸡冲去。
  火焰能够吸引来这些肉鸡,要是持续燃烧的时间太久,指不定会一口气来多少只……以目前陈伶的战斗力,应对八九只就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多,恐怕自己就会变成这些肉鸡的盘中餐。
  陈伶燃起这个篝火,只是为了做个实验,既然证明了火焰的作用,他的脑海中已经同时浮现出多个方案。
  这次陈伶没有用火灼烧,而是用匕首干脆利落的杀死这三只肉鸡,反身就往刚才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
  ……
  昏暗的小屋中,店主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他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茫然的躺了一会,恍惚中仿佛又看到那个咀嚼蜈蚣的身影,捧着一颗头颅,问自己要不要来一口……
  他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额头渗出一层密集的汗珠。
  “……是噩梦吗?”
  店主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试图把那惊悚的画面遗忘,就在这时,屋门被从外面用力打开!
  浓郁的雾气从门外涌来,那个刚才还出现在他噩梦中的身影,一只手拎着火棍,一只手拎着一坛酒,在门口平静的看着他。
  看到那张恶魔般面庞的瞬间,店主心跳都漏了一拍,脸色煞白。
  “我问你。”陈伶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这种酒,你还有吗?”
  店主惊魂未定的点点头,
  “……有,我在街区北边有一座仓库,酿的酒都存在那里。”
  “把具体的地址给我。”
  陈伶从店主那里要来地址和钥匙,便转身离开,只留下店主茫然的呆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陈伶走进一家无人的菜市场。
  “仁杰兄,我有些累了。”
  他按下对讲机的开关,如是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塑料袋,开始往里面装葱姜蒜。
  很快,对讲机中席仁杰的声音随之传来,
  “累了很正常……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恢复了体力再说。”
  席仁杰的声音也十分疲惫,但他听到陈伶说累了,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松口气的感觉……他不怕陈伶累,就怕陈伶强撑着,然后倒在战场上。
  陈伶突然停下脚步,随手将一旁架子上的料酒拿起,看了眼生产日期,将其一起放袋子里。
  “好。”陈伶说完这个字,便将对讲机收起。
  陈伶在菜市场里逛了一圈,挑了个更加粗壮的棍子,用破布毛巾将其头部包裹,放在汽油里浸润许久,随后点燃。
  熊熊烈火从棍子顶部燃起,在浓雾中像是一轮移动的太阳,陈伶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拎着调味品,走向无人的巷道角落……他的指尖在脸颊轻轻一撕。
  等到再次走出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黑色的风衣也变回那件大红戏袍,在浓雾中格外的显眼与妖异。
  陈伶舔了舔嘴唇,喉结滚动之下,身形化作一道残影,迅速消失在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