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见此心中一震,心知应该有了大致结果了,连忙迎接众人进屋,玄甲军自在外守卫。
  李泰先看了看众人,李道宗满脸镇定,李承乾脸上略有喜色,只是慎静满身血污,便问道:“慎静,你受伤了?”
  “没有,敌人有点多,没刹住手,被他们的血沾上了。段大将军让我先将任城王和太子殿下送回来。”
  李泰看向李道宗,说道:“叔父可还安好?大哥可还安好?”
  “青雀,我和高明都没事,只是辛苦你大老远跑了过来。”李道宗抚了抚颌下美髯,呵呵笑道。
  李泰也还是初次见到这位任城王。
  李道宗是李渊的堂侄,任职宗人令,代李二掌管皇室和陇西李氏一族。
  李道宗曾随李二身边参与灭刘武周、灭王世充之战,去年更与李二在武功迎战突厥,与李靖、程咬金等共同破东突厥,乃是李唐威名赫赫的将领。
  李承乾说道:“四弟,段大将军和娘子军已接管白马城和娘子关了,长孙顺德已被捉获,还捉获了一些外敌,”
  什么,有外敌?李泰一呆,正欲问大哥李承乾时。
  李灵萱说道:“越王殿下,娘子军已接管宣州义仓和常平仓,发现存粮已仅余不到二成,其他粮食都不见了,段大将军正在攻打王家,希望能有所收获。”
  什么?救命粮都没了?无端少了七成,李泰闻言脸色变了变。
  眼下正是全国救灾的关键时候,粮食处处吃紧。
  晋州是人口大郡,足有七十多万人,下辖晋州、晋阳、临汾、洪洞、浮山和汾西县等九个县市,仅是晋阳便有三十多万人口。
  百姓或许还有些许存粮,但绝对不多。
  往常还能挖挖野菜什么度过一下,但旱灾之后是蝗灾,晋阳目前赤地千里,哪里还有野菜可供百姓采摘,估计大多数百姓都在饿着肚皮过日子。
  长安、渭南虽然还有些粮食,但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还有攻打王家是为何?王家是内奸?想到此处,不由问道:“王家是内奸?五姓七望的王家?他们私通的谁?突厥,薛延陀,还是回纥?”
  李道宗点头说道:“都有可能,但王家私通外敌是肯定的了,青雀,我们要有大麻烦了,晋阳要有难了。”
  “长孙顺德和王家安敢如此?”李泰大声喝问。
  李灵萱说道:“娘子关正常守备军五千人,但目前不足两千。”
  “你是说,长孙顺德吃空饷?”
  “正是,长孙顺德倒卖粮食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要是往常,他依靠吃空饷便能补回来,但今年大灾,估计他也收不住手了,否则也不敢做出犯上举动。”李灵萱说道。
  众人听了都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眼下晋阳的情况,马上就要组织赈灾,可不足二成的救灾存粮,也不知道能支持几天?
  长孙顺德这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这可是杀全家乃至夷三族的大罪啊。
  “轰轰轰”外面传来数声大响,众人连忙出了酒楼往外看。
  只见远处传来几处烟火,大股的黑烟弥漫空中,李灵萱看了半晌,有些木然地说道:“这是王家的粮仓,看来他们眼见不敌,便把粮食烧毁了。”
  “你确定?”李泰问道。
  “嗯,王家是五姓七望之一,家族占据宣州大量土地,常年经营粮食,储备的粮食应该极多,被段大将军攻打,便行此绝户之计。”李灵萱颤声说道。
  李泰听了,心中有点凉凉,王家好好地做世家不好吗?这是要彻底变叛大唐吗?
  这是晋阳大劫难,本是天灾,现在又加上人为,粮食所余无几,这让晋阳官府和人民情何以堪?
  看来不仅宣城有麻烦,李二也有麻烦了,须知王家身为五姓七望之一,朝廷上下占据了不少人手,礼部尚书王珪正是王家人。
  这怎么办?
  众人都是大皱眉头,均想不明白王家为何如此行事?
  快天明时,众人只见段志玄全身盔甲、满脸血污地进入屋内,沉声说道:“王家和长孙顺德私通外敌,倒卖粮食,陛下有旨,着令任城王李道宗接管白马城和娘子关军务,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立即组织赈灾晋阳百姓。”
  李道宗、李承乾、李泰三人站起齐声应道:“诺。”
  李泰应声完后,脸上不太好看,没想到来找一下大哥,却被卷入大风波里面了,看李道宗和李承乾脸色也好不了多少。
  众人坐下后,李道宗问道:“志玄,当下是何情况?”
  “一群鼠辈利令智昏,丧心病狂,勾结外敌,置晋阳于危境。”段志玄捏了捏拳头,怒声说道。
  顿了顿,又继续沉声说道,“长孙顺德倒卖义仓和常平仓粮食,王家勾结突厥,有突厥国师赵德言和一名叫秦汉的奸人从中穿针引线,除突厥国师赵德言外,以上人员已悉数捉获。”
  窝草,李泰心内大叫,长孙顺德和王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有,王家虽然是五姓七望之一,但这是要和李二掰掰手腕吗?
  这才几年,难道忘了李二灭西秦,破虎牢,败薛举,平定刘武周、刘黑闼、徐圆朗、窦建德、王世充等各方势力吗?
  李道宗也是脸色有些灰白,说道:“王家,这是叛变了?”
  “差不多,王家有高层卷入,底下有纨绔子弟在运作,玄甲军已攻破王家堡垒,捉获高层114人,包括王家族长王茂,另,捉获其族人五千余人,但王家七处粮仓被烧毁六处,仅余一处完好。”段志玄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听了一齐沉默,王家叛变不要紧,但却把百姓的救命粮要么卖给敌人,要么烧毁。
  半晌,李泰问道:
  “大将军,晋州是大州,百姓众多,除去流民外,目前估计还有五十万人,仅晋阳也有三十万人,义仓和常平仓剩余的二成粮食有多少?加上王家粮仓那一处,总计有多少?
  我们要赈灾,必须有粮食,现在要计算一下目前存粮能发放日数,再想办法引进粮食,否则晋州危矣。”
  段志玄点点头,对门口玄甲军说道:“马上查一下,总计还有多少粮食?”
  门口玄甲军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泰此时在心内飞速计算,以一个灾民一天最低 300g 粮食消耗来计算,仅晋阳城三十万人一日就需要耗费十八万斤,若要维持一个月,至少需要五百四十多万斤啊,而且眼下旱灾和蝗灾还远未结束,距离秋收还远着呢。
  一炷香后,玄甲军前来汇报:“大将军,义仓和常平仓剩余约二百万斤粮食,王家完好的那座粮仓有一百二十万斤。”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默然,只有三百多万斤粮食,仅够赈灾半月有余,一个月都不到。
  段志玄半晌后说道:“道宗,玄甲军留下五百供您临时指挥,末将需立即回长安报告陛下。道宗,太子殿下,越王殿下,你们可有话带给陛下。”
  李道宗和李承乾摇了摇头,表示暂时想不出来。
  李泰却道:“请大将军转告我父皇,搜寻一下是否有石棉布,宫中可能有,工部更可能有。”
  “需要石棉布,有何作用?”段志玄问道。
  “眼下晋阳缺粮,要么通过陆路,要么通过水路,我想的是有没有可能从空中运送过来。”李泰沉声说道。
  段志玄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