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离镇上有十二里路,空手走路最少需要半个时辰,如今还要推个独轮车,所用的时间半个时辰肯定不够。
  现在已经卯时了,走到镇上差不多就得辰时,为了早点到能占个好位置,两人赶忙往车上装东西。
  等把菜板菜刀这些小东西都装上车后,小溪又赶忙去缸里捞了一碗酸笋,用油纸包好,没办法粗粮饼子本就不好吃,如果再不配上点咸菜,干巴巴的实在难以下咽。
  昨日摘的金银花并没有装上车,而是让小溪晒在了簸箕里,打算把山上的金银花都摘完,再一起背去镇上卖。
  相公昨日在山上捡的十八枚野鸭蛋,小溪也不打算留下来,家里两只老母鸡下的蛋,就供得上她们吃了,野鸭蛋比鸡蛋大,好卖,要是都卖完那可是三十几文呢!吃了实在可惜,至于那几个野鸡蛋就不卖了,谁知道野鸡抱了多久窝,万一里面是毛蛋就不好了。
  陈家旺本是打算把野鸭蛋留下来,给媳妇补身体的,奈何媳妇太节俭,说什么也舍不得留下来自己吃,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拿去镇上换钱。
  找个篮子把野鸭蛋装上,放到独轮车上,两人见没落下什么东西,这才关好院门往村外走。
  如果不是去镇上摆摊,很少有人会这么早去赶集,所以经过村外那棵大柳树时,不但没有看到张大爷的牛车,连一个村民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陈家旺和小溪都不喜欢被人围观,没碰到村民,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免得还得费口舌。
  之所以没有抄近路去镇上,也是因为陈家旺听信了村里老人讲的那些禁忌,说是孕妇最好不要去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容易被阴气入侵,影响胎儿成长。
  听村里老人讲,十几年前小路旁那几座无主的荒坟,还有人过来祭祀,后来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就再未见有人来打理了,几座坟墓也就越来越荒凉,要是胆子小的人,或许还会觉得瘆得慌。
  不管老人讲的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陈家旺宁愿多走一半的路程,也要带媳妇走大路。
  “相公,你看,走在前面的是不是家旺两口子?张氏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又扭身问向身旁的陈家兴。
  原来大嫂也担心来晚了,占不到好位置,匆匆吃过早饭,就背着篓子出发了,大哥陈家兴,不放心媳妇一个人去镇上,就也跟了过来。
  通向镇上的大路有一个很大的拐弯处,直到走出弯道,前面才一目了然,张氏也就是这么一扫,就扫到了前方大约一百米处,如常人一样行走自如的小叔子。
  起初张氏还以为是眼花了,小叔子瘸了将近二十年,怎么突然就好了呢!肯定是自己看错了,但再仔细端详确实是小叔子,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想让男人再帮忙确定下。
  “小弟?哪呢!这一路我也没见到家旺啊!”两个人走路实在是无聊,正在陈家兴感觉没意思时,就听到媳妇叫他。
  “刚刚我们一直走在弯道上,当然看不见家旺两口子了,你看前方那俩人是不是他们。”张氏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
  “你都嫁进门这多年了,难道是不是小叔子,还认不出来。”陈家兴望着一惊一乍的媳妇打趣道。
  “家旺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呸!呸!看我这张破嘴,什么都往外秃噜。”张氏说完连忙去看相公的脸色,见陈家兴面色如常,这才小声嘀说道:“相公,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诅咒小弟的,就是有些太激动了,没控制住情绪,一下子说错了话。”
  “你我生活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再说要是你人品不好,爹娘也不会让我把你娶进门,做陈家的长媳。”陈家兴望着张氏笑呵呵的说道。
  “相公,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见家旺如正常人一样走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才想喊你帮我在确定一下。”
  有时张氏觉得男人虽不会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但却勤勤恳恳给足了她安全感。
  这会听到陈家兴的话,觉得这辈子能与他相守到白头也挺好,世间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
  陈家兴闻言连忙抬头朝前方看了过去去,当亲眼看到弟弟如正常人一样,推着独轮车,与媳妇并肩往在路上时,和张氏的举动一模一样,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瞪大眼睛往前方看。
  “媳妇。真的是小弟,他的腿好了,太好了,要是爹娘知道家旺的腿好了,肯定得高兴死。”
  激动得陈家兴抱起张氏,在地上一连转了好几圈,要不是张氏头晕的厉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估计还得再转几圈才能停下来。
  “媳妇,咱俩快点走,我们追上小弟,问问是谁把他的腿给治好了,我们也好知道恩人是谁啊!”
  从小到大弟弟因为腿部有疾,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弟弟心里有多苦有多自卑,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与姐姐还有二弟再清楚不过了。
  此时看到弟弟可以如正常人一样行走,他是真的替小弟开心,要不是还要去集市摆摊,恨不得马上回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爹娘,也好让他们不再内疚自责,怨自己没把弟弟生好,害得他受尽了言语嘲讽,与心理上不可磨灭的伤害。
  “小弟,等等我们。”陈家兴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的喊道?
  “相公,听你这么说,小溪很大,那我们的鱼笼够用吗?”
  这一路上,陈家旺已经把昨天怎么发现的小溪,溪水的具体位置,及周围环境都讲给了小溪听。
  小溪听候仿佛看到很多银子在向她招手,兴致勃勃的让陈家旺再讲详细点,甚至连溪水里小鱼的颜色都问了个遍。
  “媳妇,你听到没?好像有人在叫我。”因为今日风有点大,陈家兴的喊声,若有若无的传进陈家旺的耳中,这路上除了他和媳妇,就再无他人,陈家旺觉得一定是他听错了,可是没过一会,那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能找媳妇帮忙确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