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圣平写完信发出后,方才苦笑道:反正说的是明年开春后的事情,这会急也没用,只要他们做好准备,到时真要遭遇海盗,尽量减少损失就是。至于其他的,以他现如今的位置,根本无从谈起,哪怕是提醒周秉政都不能,消息来源就说不清,何必自讨苦吃。
  但这也成了后世研究他的人笃定的这是苏圣平第一个人性污点,本来他可以做的更好,但是却没有尽到提醒义务,当然这是后话。至于真实情况如何,也从来没有人问过苏圣平,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虫子、朱强隐约能猜到。
  看到叶红鱼飞跑进来的时候,苏圣平甚至猜到了叶华雄之所以最终同意叶红鱼留在江宁的心思,那是事先就听到风声,会不会这次也想借刀杀人,还是对自己也没信心,怕天真快乐的叶红鱼卷入其中。
  叶红鱼才不管此时苏圣平如何想自己的哥哥,急道:“苏圣平,出大事了?”
  苏圣平心道叶红鱼也接到消息了?嘴上还是淡定的问道:“出了什么大事了?不会是你学算盘不成,打人了吧?”
  叶红鱼道:“呸,我是那样的人嘛?你就那样看我?”
  苏圣平道:“你是啥人还用得着我说。快说啥事?”
  叶红鱼道:“杜姐姐和那个女人来了,身上都湿透了。”
  苏圣平一惊,听到是杜晴儿和梁青青,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往外走,道:“你不早说。”
  叶红鱼道:“是你没给我说的机会。”
  苏圣平顿时气结,道:“在哪呢?”
  叶红鱼道:“在外面呢?她们想进来,被你的人拦住,我才发现的,一看不对劲,就让你的人把她们藏起来了。”
  苏圣平这才道:“做得好。”
  叶红鱼这才仰起头,道:“我叶红鱼也是行走江湖多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苏圣平道:“嗯,红鱼姑娘做的不错。”
  叶红鱼哼的一声,道:“这会成红鱼姑娘了。”
  苏圣平没理她的小情绪,道:“你就不要跟着了,回家去吧!”
  叶红鱼道:“不行,我也要去看看,不然我睡不着。”苏圣平无奈,只能让她跟着。出了门外,很快就有风部的老伙计出来给他带路。
  进屋一看,杜晴儿和梁青青两人皆是头发凌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这会正在那瑟瑟发抖,杜晴儿左脸微微发肿,梁青青的衣服更有被撕破的迹象,两人白色的表演服上还有淡淡的血迹。苏圣平一看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的多。见苏圣平进来,杜晴儿哇的一声就扑进苏圣平怀中,嘤嘤哭泣,梁青青只能坐在那里落泪。苏圣平示意叶红鱼赶紧去拿两套衣服过来。
  苏圣平抱着杜晴儿好生安慰一番,等叶红鱼拿来两身简单的衣服换好,再喝了口姜汤之后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这才相互补充的说开了。
  原来杜晴儿和梁青青自从表演大获成功之后,除了在燕归楼有表演,很多时候那些达官贵人也会请她俩到某些特定的场合表演一下最后那段舞曲。今天晚上邀请她们的就是随同父亲来京的朱炳中。当然,她们只知道对方父亲是杭州知府朱仕镛,却不知道对方还有一个更显赫的外公,乃是江浙党领袖、内阁阁员、刑部尚书孙博茹。
  早先,沈逸飞带着朱炳中这个外甥去燕归楼看过梁祝,这一看就不得了了。想他朱炳中在杭州地界乃是赫赫有名的风流大少,仗着父亲的关系,在杭州青楼无往而不利。此次看到梁青青和杜晴儿演的戏,没有被感动的落泪,倒是对这两人产生了浓厚的性趣,而且是同时对两人。
  稍微打听,才知道这两人如今在江宁也是大火,可又是卖艺不卖身。平日表演繁忙,想要一亲芳泽的机会十分渺茫。于是就想到了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先用钱砸,不行再霸王硬上弓,等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大家都会羡慕自己,哪会在乎两个清倌人是否愿意,大不了再给些钱就是。
  今晚终于高价请到了两人,为了办事方便,朱炳中特意包了一条船。让船家把船开到秦淮河中之后,就让船上的人坐小船离开。一开始那厮倒还是规矩,跟一个风流才子一样,只是在那喝酒听曲看舞。可是两人刚刚演完舞曲,正准备开始表演一些自己擅长的节目时,朱炳中竟然不让她们表演,只让二人陪着喝酒。两人见惯这样的场面,自然就上前陪着喝了几杯,这时候朱炳中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了。
  两人是风月中人,自然有法子阻挡,让朱炳中的咸猪手无法得逞,可没想到这样却让朱炳中的欲望更加高涨。朱炳中就依着此前既定的策略,拿出一张张银票来,试图让两人就范。没想到两人倒也争气,面对那一张张银票竟然毫不动容。这下朱炳中没法子了,只能用强。
  梁青青和杜晴儿这才感觉不妙,刚想呼喊。却没想到那厮淫笑着说:“你们喊吧,喊得再大声也没用的,所有人都被我赶走了,这船要到明天才会有人来开走,哈哈哈哈。”梁杜二人不知道这一情况,刚才停船还以为是为了方便表演。
  朱炳中这时候原形毕露,窄小的船舱根本无从躲藏,他扑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梁青青,直接往边上的小榻上一放,欺身压住,还笑着对杜晴儿道:“晴儿姑娘,先在那看着,公子我等会再怜惜你。”说完就扑在梁青青身上乱啃。
  杜晴儿原本被惊呆住,要不是朱炳中那句话提醒,她还没想到这会是梁青青,等会就是自己遭殃。船家等人都离开了,届时自己哪还有出路,本想跳河跑路,但是看梁青青在那挣扎,原先两人本就熟识,这些日子可谓形影不离的演着梁祝,一时竟然毫无办法。
  听着梁青青的哭泣声和朱炳中的淫笑声,杜晴儿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看了下四周,发现桌上的南风酒瓶,走过去双手拿起来,来到朱炳中身后,双手一举就往下砸。复兴商社定制的酒瓶质量够好,杜晴儿奋力一砸,酒瓶竟然没破。但是杜晴儿力气太小,朱炳中似乎也就是晕乎了一下,不一会就从榻上起来,见杜晴儿竟然敢拿酒瓶砸自己,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恶狠狠的对杜晴儿说:“臭婊子,敢打老子。”说完就冲过去,左手抓住杜晴儿的头发,右手就是一巴掌。
  这边梁青青好不容易挣脱磨爪,刚爬起来,就见朱炳中冲过去打杜晴儿,也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啊的叫了一声,右手拔下头上的发箍,冲过去就朝着朱炳中的脖子一刺。那发箍本来就是尖的,这会梁青青情急之下发出的力气显然比平常大了很多,发箍一下子就深深的刺进朱炳中的脖子。
  朱炳中遭此重击,哪还有作恶的能耐。苏圣平估计梁青青这一下是刚好扎到动脉上了,朱炳中被来这么一下,必死无疑。梁青青和杜晴儿见朱炳中的样子,起先是害怕,接下来就剩下恐惧了。她们知道这是杭州知府的公子,自己两人这也算是联手行凶,这不得被关进监牢,活生生被折磨致死。不论是杜晴儿,还是直接动手致死的梁青青都逃脱不了。
  两人在船上哭泣了好大一会,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梁青青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去找苏公子了。”
  杜晴儿却摇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我不想连累苏公子。”
  梁青青道:“果真是我们该杀,我就算一死也无怨无悔,可是这天杀的,是我们该死的理由吗。晴儿,要不我们跑吧!”
  杜晴儿道:“可又能跑哪去?”梁青青顿时语噻,心想对方是官宦子弟,自己两个弱女子,哪跑得掉,又能往哪里跑?如果那张永还在,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找到藏身之所。这会只能靠苏圣平了,他显然对杜晴儿有所不同。
  梁青青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见见苏公子再说吧!”杜晴儿思想斗争好一会,才点点头,谁也不想死,谁遇到最难的时候,都想找那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不是。
  就这样,聪明的两个女人在两块木板的帮助下游到了岸边,好在苏圣平家离秦淮河不远,否则别的不说,非得先把她们冻坏不可。
  快到苏圣平家的时候,两人的异状自然引起了暗桩的注意。几个伙计见两人的异样,不敢让她们直接去苏圣平家,就赶紧拦下。哪怕没被叶红鱼发现,伙计也会及时报告苏圣平。
  听完两人描述之后,苏圣平随即给一个伙计使了眼色,那人急匆匆的就出去了。苏圣平则是在想,此事如果是真的,该如何收场。想要善了是不可能了,不说朱炳中的知府老爹自己就顶不住,何况他还有一个厉害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