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包厢里,一行人继续吃吃喝喝,明德帝与平定侯已经一人喝了一斤多的酒,两人依旧开开心心地说着话,没有丝毫醉意。湛槿初吩咐林文去买了一些解酒药备着,也让掌柜的送了一些解酒汤上来。
  “来来来,过来听书,下面可热闹了。”贺南辰倒是一点也没拘束,坐到能直接看说书的那个窗口旁,拿了一盘瓜子,正津津有味的听着楼下大堂说书。
  贺南衍、湛槿初也来了兴趣,也坐了过去。贺南泓见此,便站到了湛槿初后面,看了看这饶有兴致的人,也看向了下面。
  “话说这平定侯带了一众将士,在那南境奋勇杀敌,十分英勇!那十五国联军被打的节节败退,不敢再造次.......”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语调一上提,观众宛若故事中人,心也跟着一提。
  “呵呵呵呵,再怎么英勇不也还是受了重伤?我可是听说,平定侯那腿可是不太行了!”突然,一个声音岔了进去,打破了原本的安宁。
  “这平定侯被皇上召回来,就是要收了他的权,再怎么英勇,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还不是只能灰溜溜告老还乡。”一个身穿靛蓝长袍,衣襟领口都镶嵌着宝石,腰间佩戴白玉珠环的富贵青年男子,手里的扇子一收,嘲讽地说道。
  “这人怎么回事。”
  “怎么能这样说呢?”
  “皇上真是这什么意思吗?”
  大堂里众人议论纷纷,一个个脸上都带了疑惑和震惊。
  “这人是找打吗?我去收拾他!”贺南辰把瓜子重重一放,撸起袖子就要从窗户跳下去。
  “二弟,不要起事,他要说便让他说就好了。”贺南衍一把拉住了贺南辰。
  “朕倒是不知,原来这么多人都这样想朕。老兄,朕,不会是这样的人,你可信?”明德帝也听到了底下说的话,放下了酒杯,认真地看着平定侯。
  “吾自始至终,没怀疑过你。”平定侯没用尊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好,好,好。只要你信,那其他人怎么想都无妨了。”明德帝心里服帖了,“槿初,你们下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是,儿臣这就去。”湛槿初和贺南衍、贺南辰行了礼后往楼下走去,怕出什么意外,便留贺南泓在厢房保护明德帝和平定侯。
  “李大人在府中便是这样和李大公子说的吗?本宫倒是十分好奇。”湛槿初边下楼边往下一问。
  “这,这……见过五皇子,见过,见过两位将军。”李旭本是背对着楼梯,突然听到湛槿初的声音,惊了一下,转身后看到正往楼下走的人,一个是五皇子,两个是将军,还是他刚刚嘲讽之人的儿子。一下子腿便软了,跪倒在地。
  “说啊,是李大人这样和你说的吗?”湛槿初又提高了语调问道。
  李旭哪敢说是父亲歇在姨娘房里时不小心说出了口,然后姨娘悄悄跟他说的。“不,不是,是小人自己,对,是小人自己胡乱猜测的。”
  “你竟敢胡乱揣度圣意,胆子不小啊!”湛槿初又开了口。
  “小的,小的不敢,我就是胡乱说的,求五皇子,求两位将军饶了我吧!”李旭惊恐得连连磕头。
  “父亲为大荆立下汗马功劳,且不说你父亲见了都得作揖行礼,岂容你在这随意议论!”贺南衍黑沉着脸开口道。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与父亲无关,都是我的错!”李旭想自己怕是逃不脱一顿打了,得把父亲摘出去,否则自己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如今快到中秋佳节,又喜迎平定侯与几位将军回京,不能见血,便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湛槿初冷冷的说道。
  话音落,林斯便待着侍卫去提了李旭,在大堂中央放了个长凳,把李旭往上面一放,便打了起来。
  “以后若有人再乱嚼舌根,便比这罚得再重些,好让他长长记性。”湛槿初看着被打的李旭,朗声道。这样杀鸡儆猴,以后这议论声会少些,至少在明面上都不敢再说。
  惨叫声充斥了整个鸿雁楼,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打完,李旭已经快昏过去了,他的侍从不敢上前去看。
  “把你家主子带走吧,记得好好跟李大人传达一下李公子的话。”湛槿初看了一眼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厮,转身和贺南衍贺南辰往楼上走。
  咻!一支箭从楼上射了下来,直接射到李旭后心,李旭双目瞪大,嘴微张,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垂下了头。“啊啊啊啊啊,杀人啦!!”变故乍现,大堂中的百姓一下子慌乱起来,乱成一锅粥。
  贺南衍迅速朝行刺之人方向追了去,贺南辰护在湛槿初身前,四周察看。
  “林斯,去看看李旭。”湛槿初平静的开口,没有丝毫慌乱。
  “烨白,吾先护你上楼。”贺南辰边查看着四周边说。
  厢房内,听到下面的动静,平定侯站了起来,护在明德帝身旁。“泓儿,下面什么情况?”贺南泓刚刚一直站在窗口看着,平定侯便问他。
  “有人从我们下方厢房向那纨绔射了一箭,大哥和洛白追去了。”贺南泓虽然怕湛槿初出事,但他这边有明德帝更需保护,无法抽身,二哥定会替我护好槿初。
  不一会儿,贺南辰护着湛槿初进了听鹤坊,“父皇,侯爷,你们没事吧。是吾的安排欠妥当,让你们受惊了。”湛槿初跪下向明德帝请罪。
  “无事,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明德帝伸手把湛槿初拉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这纨绔已经不行了,幕后之人是想挑拨文官与武将之间的关系,定然会把这件事栽赃在我身上。”贺南泓冷冷地开口说道。
  “哦?为何这样肯定会嫁祸于你?”明德帝问道。
  “因为衍将军和辰将军当时都和我在下面,而景煜确没露面,幕后之人有心挑拨,定然是知道今日我在此宴请侯爷和三位将军,也就必会咬定是景煜在楼上放箭,为侯爷出气。”湛槿初看了一眼贺南泓向明德帝说道。
  “嗯。正如槿初所说,后面,便有一番好戏要上演了。”贺南泓接道。
  “主子,李旭死了。”林斯进来行完礼后禀。
  “哼!朕到要看看明日早朝,他们怎么个闹法。”明德帝一拍桌,冷哼一声道。
  出了人命,众人也无心再吃喝下去,林冬把明德帝悄悄送回宫中后,一行人便也散了席。
  “不必忧心,先且看看,明日早朝就会有结果。”贺南泓看湛槿初冷着脸,便上前安慰。
  “好,先回去吧,注意安全。”湛槿初说完,便和平定候辞行,“今日是槿初大意了,望侯爷莫怪!便让侯爷和哥哥们先回府,待明日早朝后槿初再到侯府请罪。”
  “人是冲着侯府来的,你不必自责,回吧。”平定候拉起湛槿初拍了拍他的背。
  第二节
  “将军小心!”看贺南衍追着黑衣人出去了,洛白急忙跟上。贺南衍追进一条小巷时,不料周围屋檐上都冒出一些拿着弓箭的黑衣人,向着他放箭。洛白连忙冲了过去,与贺南衍一起解决黑衣人。
  “他们是在拖延时间,掩护那人逃跑,速战速决!”贺南衍边说边提剑挡住射来的乱箭,助力一下上了房檐向黑衣人杀去。
  黑衣人见势头不对,急忙撤退,但已经迟了,不多时,便被贺南衍与洛白两人解决干净了。
  “主子,那人跑了,还追吗?。”洛白一手执剑走到贺南衍身旁。
  “跑远了,不用了,走,回府。”贺南衍看了一眼那人逃脱的方向,转身收剑,从地上捡了几支刚刚这些黑衣人所射之箭,拿了一把死了的人手里的弓,带洛白回府。
  平定侯府,几人回来后便到了书房。小厮给众人添了茶水后便退出去了。
  “没追到那放箭之人,有人阻拦。”贺南衍先开口说。
  “幕后之人必已经料到,没追到很正常。”平定候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后缓缓开口。
  “明日上朝,切莫与人起冲突,槿初和皇上都会有动作,别坏了事。”贺南辰默默说了一句后,发现自己父亲和贺南衍、贺南泓看向了自己。
  “你们这什么眼神,我很严肃的好不好。”贺南辰被看得差点脸红,确实是自己最容易与人争辩。
  “主子,我回来了。”安九在书房外禀道。
  “进来。”贺南泓让他进来,“说说看,有些什么发现?”
  “王爷,将军,京兆府来接管此事时,主子命我跟随一侧。到了府衙,仵作把那箭取了出来,我近身一看,箭头上果然写有贺字,那箭所用材质,也均跟我们所用之箭一模一样。射箭之人是抱着让李旭必死的心来的,那箭头上还淬了毒。”安九把自己所见一一说了出来。
  “哼,真是一出盗马贼披袈裟——嫁祸于人的好戏。”平定候一拍案桌,恨恨地说道。
  “这是阻碍我们追那射箭人的黑衣人所配之箭,我检查了一番,很正常,普通兵器铺都可以制。也是京中常用的。”贺南衍让洛白把带回来的弓箭拿来,让大家看。“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也让人清理了,并且检查了一番,并没有身份信息。”
  “看来,都是准备好的,就等今天我们去鸿雁楼了。”贺南辰烦躁得揉了揉脸,“这京中怎么这么多烦心事,还是南境待的自在。”
  “安九,谴人进宫一趟,把查到的东西跟槿初说一声,让他也务必小心,别让幕后之人也栽赃到他。”贺南泓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九领命出去。
  “行了,散了吧,明日事明日说,这也顶多是块烂石头砸过来,不痛不痒罢了。”平定候挥了挥手,让三人回房休息了。
  宫里,湛槿初回到康新宫后又细细想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林文,让林冬来。”他吩咐道。
  “主子。”林冬很快过来了。
  “最近四皇子和六皇子及其母家可有何动静?”湛槿初首先排了二皇子,这不像那没脑子的二皇兄能干出的事。
  “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动静。”林冬说道,“倒是户部的付大人,最近常与李旭的父亲李大人往来,之前并未听说两人关系好。”林冬想了想最近暗卫报来的消息,似乎就这一条于今天之事有点牵连。
  “哦?这户部也牵扯进来了,倒真是一步好棋。”湛槿初摩挲了一下腰佩,“让暗卫盯紧这两人。”
  “是。”林冬领命出去。
  “主子,泓将军派人来了。”小起子在外通传道。
  湛槿初让那侍卫进来,听他把侯府知道的信息给自己说了一遍。“好,本宫知道了,对了,你主子的伤如何了?”湛槿初问道。
  “回五皇子,已无大碍,午后回府后安大人给将军换了药。”侍卫答道,他口中的安大人便是安九。
  “好,对了,林文,让如儿把今天的药膳送来。麻烦侍卫大哥给景煜带去。”湛槿初此时又恢复了平时温润的样子。
  “不敢不敢,谢过五皇子。”侍卫拿了药膳,便出宫去了。
  渐渐入了夜,宫里走动的人少了。荷花池里的蛙鸣声渐渐大了起来,伴随着清风一阵一阵传到了各宫各苑。
  “娘娘,该歇下了。”柔贵妃身边的桂嬷嬷走到她身旁,看着正在梳头的柔贵妃。
  “那侍卫可还有见?”铜镜里的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根本看不出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柔贵妃樱唇微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不曾回来,怕是......没了。”桂嬷嬷回道。
  “哼,湛槿初这小崽子,心倒是真狠。”柔贵妃似乎并没有惊讶人没了。“倒是不知这皇上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君心难测啊。”
  “嘉儿最近在忙什么,也不见他来看看我这个母妃。”柔贵妃又问了四皇子湛槿嘉。
  “或许是吏部事太多给绊住了,所以才没来看娘娘。”桂嬷嬷想了想说。
  “儿大不由娘,罢了罢了。走吧。”说完站起来往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