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清晨,阳光洒在伫立于宫中的太和殿上,显得其更加端正肃穆,十分威严。
  众臣就昨日发生的事议论纷纷,李大人一副伤心欲绝又怕殿前失仪之样,平日和他亲近的一些官员便纷纷上前安慰他:“李大人节哀啊。莫要过于哀痛,当心伤了身子。”
  “是啊,李大人,要相信京兆府会找出凶手,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礼部尚书刘大人说道。
  平定侯与贺家三兄弟站在一旁的武将行列,看着旁边的戏码,一言不发。
  “皇上驾到!”福喜公公喊道。众人全都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了。
  明德帝移步龙椅上坐下,底下众臣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明德帝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众位爱卿,今日可有何事启奏?”明德帝一眼便看到了那摇摇欲坠的李稳李大人。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李大人便手握笏板朝外一步,跪下叩了个首,带着哭腔说道:“皇上,您可要为臣做主啊!”
  “哦?李爱卿这是怎么了?说来听听。”明德帝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臣要告贺南泓贺将军,他昨日射杀我儿!!”李大人直起头恨恨地瞪着贺南泓。
  “嗯?为何这景煜要射杀你儿?”明德帝又问道。
  “这......是因为小儿无心说了些关于平定侯的话,小儿已知错,五皇子也惩罚了小儿三十大板。可这贺将军依旧不依不饶,直接就射杀了小儿啊,皇上。”李大人被问得哽了一下,想把嘲讽平定侯那事轻描淡写的揭过。“求皇上为臣做主啊!臣的旭儿如今才刚及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关于平定侯?说了些什么?朕倒要听听,也让众爱卿也一起听听,是吧,李大人?”明德帝并不打算让他揭过,开口指出。
  “小儿,小儿......”李大人不敢说出口。
  “既然你不敢说,那便让其他人说。初儿,你来给朕和众爱卿说说。”明德帝瞥了一眼跪成一团的李大人,淡淡的开口喊了湛槿初。
  “回父皇,李大人之子李旭昨日于鸿雁楼大堂内说了些关于平定侯之前受伤腿部落下旧疾之事,尤显嘲讽之意,言辞也十分恶劣,儿臣不敢直言。除此之外,李旭竟大胆揣测父皇之意,直言父皇昭平定侯回京意欲让侯爷告老还乡,不再重用。”湛槿初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放肆!!”明德帝拍案而起,一脸怒容,“朕之前的话,李爱卿当真是一句也没听懂是吗?嘲讽朝廷重臣,嘲讽我大荆的功臣!他怎么敢!”明德帝看着已经瑟瑟发抖的李稳。
  “众爱卿是否也如李大人一般,把朕的话作耳旁风?!”明德帝眼神往所有人身上一扫。
  “皇上息怒,臣不敢!”一众大臣又全都跪下了。
  “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明德帝往龙椅上一坐,又拍了案。
  “李稳,你再接着说说,烨白是如何射杀你儿子的。”明德帝闭上眼,手扶额,带着怒气开口。
  李大人快被吓昏过去了,冷汗不停的冒,那人怎么没说皇上会揪着对平定侯无理说事,这还让我怎么接着说,这....
  “说!”明德帝打断了李大人的思索。
  “他,他怀恨小儿,便在楼上射杀了小儿。有人看到了,就是他!”李稳不敢再犹豫,连忙说道。
  “有人看到了?谁看到了?”湛槿初在前方缓缓开口问道。
  “是我儿的小厮,还有,还有鸿雁楼的小二看到了。”李稳又坚定了起来,“还有物证,是那刺杀我儿的箭,上面写了贺字,还淬了毒!皇上,皇上,小儿虽口无遮拦犯了错,但罪不至死啊,贺南泓他好狠的心啊!求皇上还小儿一个公道啊!”李大人说着又磕了几个头。
  “景煜,你可有话说?”明德帝看向贺南泓。
  贺南泓提起红色官袍长衫,手握笏板,跪下道:“臣未做过的事,便不会认,望皇上明查。”
  这是湛槿初第一次见贺南泓穿朝服,与平时总穿黑灰色常服的他并不相同,红色衬得他更加的英俊。
  “敢做不敢认,你这小人!”李稳直起腰怒目圆睁,想要冲上去打贺南泓,又想起来这是在朝堂上,瞬间泄了气。
  “那便让你说的证人上来,朕就当堂审一审这桩案子!”明德帝不徐不疾的说道。
  “小人参见皇上!”御前侍卫很快把李稳说的两个证人带到殿前。两人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你两可是亲眼看到贺将军用箭射死李旭了?”高位上,明德帝语气在大殿中显得更加威严霸气。
  “是,是,看见了。”小厮和店小二并不敢抬头直颜面圣,结结巴巴的开口。
  “禀父皇,儿臣有疑。”湛槿初站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说。”明德帝已经快被气笑了。
  “若儿臣没记错,这小厮当时正扶着李旭往外走,本是背对着楼上,如今却说亲眼所见,儿臣不得不怀疑他在说谎。”湛槿初说完看了看那名小厮,又转眼看了下李大人,不出所料的看到李大人抖了一下。
  “小的,小的是看到公子被刺后回头看到的。”那小厮急忙开口解释。
  “那你......”
  “五弟,这小厮说的合情合理,你可不能一直偏袒贺将军,谁不知道你两是自幼的情意。”二皇子湛槿宁开口打断了湛槿初说话。“那这位小二,你又是如何看到的?”湛槿宁接着问道。
  “小人是在柜台边上看到的,李公子被刺后,小人顺着那箭来的方向看到是泓将军。”这店小二到是比那小厮说得更清楚一些,也没那么慌乱。
  “二皇兄慎言,我并未偏袒泓将军,只是我做的东却发生了这事儿,总要给侯爷和将军一个交代。”湛槿初也不恼,看着二皇子说道。
  “那这店小二说的你总没道理反驳了吧?五皇弟。”湛槿宁嘴角上扬,一副事实便该如此的表情。
  “启禀皇上,臣有奏。”贺南衍朗声道。
  “准。”明德帝配合着他们。
  “臣昨日追击了那射箭之人,在路上遭遇了埋伏阻拦,物证已带到殿外,阻拦者的尸体,臣派人也送至了京兆府。”贺南衍说道。
  “呈进来。”明德帝示意福喜公公下去看侍卫拿进来的证物。
  “可捉拿到那人?”福喜公公看完后到明德帝旁点了点头,明德帝又询问道。
  “因有阻拦,臣和属下并未追到。”贺南衍表现出一脸惭愧的样子。
  “皇上,皇上,他这是在为贺南泓开脱啊皇上,衍将军武功高强,要真是有这所谓射箭之人,怎么会抓不到?分明就是杜撰一个不存在的人为贺南泓顶罪!!”李大人谨记昨夜那人交代他的说辞,只有这样,才能给贺南泓定罪。
  “皇上,李大人说的有理啊。”户部的付大人出来附和。随着他的附和,一些与其交好的和一些心思活络暗生算计的大臣也纷纷附和。
  第二节
  “好!好!好!着实是精彩!”明德帝站了起来,怒极反笑。
  “把人带上来!”福喜看到皇上给自己的眼神,立即开口道。
  “什么人?还有证据?”一众大臣相互张望。
  “李稳,抬头看看,你可认识这人?”明德帝朝着跪在地上李大人问道。
  李稳依言抬头一看,瞳孔瞬间收缩,但他压抑住已经在颤抖的身子,开口道:“臣不认识。”
  “哦?是吗?那为何昨夜他会进入李大人你家?”明德帝示意湛槿初接下话茬,自己缓缓坐下了。
  “臣,臣不知。”李稳已经彻底慌了。
  “不仅进入李大人府上,还跟李大人说了不少话吧,比如,如何把李旭的死嫁祸给泓将军。”湛槿初轻笑,低头看着李稳。
  “不!不是嫁祸!就是他!他跟我说就是贺南泓干的,只是......只是证据不足,只有这样......”李稳一直认为李旭确实是被贺南泓所杀,因此他听了那人的话,安排的两个人指证也是为了能让贺南泓无法逃脱罪行。他看着那人被五花大绑,手脚都不规则垂落,明显已被折断。
  “愚昧至极,他与你无亲无故,为何要帮你?”平定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儿当时一直与我一起,他动没动手我最清楚。何况我不认为我的儿子心胸狭隘至此。他作为一位受南境将士、受万千百姓敬佩的将领,若他心胸如此,你觉得会有人信服吗?”
  在场一些大臣纷纷说是,贺南泓在南境带领将士击退了无数次外敌,纵使他年纪尚小,但心思沉稳,遇事从容,使用兵法、计策皆是一等一的好。
  “侯爷说得对呀,你怎会愚昧至此啊!”右相杨明佑开口感叹说,之前温和的脸此刻一脸的痛心和不解。
  李稳因为儿子死了气上心头,已经不理智,加上有人给他献计并肯定杀了他儿子的是贺南泓,仇恨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如今听完平定侯的话,他似乎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成为第一把刺向平定侯的刀。这么一想,李稳瞬间无力坐到了地上。
  “昨夜为了查清李旭被杀真相,朕特意命槿初派人盯着鸿雁楼、京兆府及李稳府上,没想到还真抓住了一个心思毒辣之人。”明德帝这时又缓缓开口。
  其实是湛槿初派的暗卫盯上了李大人,正如湛槿初所料,确实有人进入他府上跟他密谋。李大人府上守卫并不多,因此暗卫轻而易举地潜到他府上书房,听到了今日所要上演的戏码。等那人出府后,等他回到落脚处,暗卫便直接将他拿下押到了平定侯府,由贺南泓审问。暗卫回宫报给湛槿初后,湛槿初又遣人到福宁殿与明德帝商议,一起配合着演了今天的好戏。明德帝有心护住湛槿初,不让他暗养势力被众人所知,便说是自己所授意,用的是自己的人。
  “至于朕为何会知此事,又为何插手。是因为事发之时,朕,和平定侯、贺南泓在一处,他就在我面前,还如何敢动手?”明德帝接着说道。
  听到此,所有大臣都恍然大悟。这是皇上参与进去的一场戏,不仅为了替贺南泓洗清嫌疑,也为了敲打这幕后操纵的人,让这朝堂上存心不良之人收收心思。
  “皇上英明!”一干大臣隐藏着心思,齐声高呼。
  “把人带下去,移到大理寺好生看管。宣润,朕便把这人交到你手上,与之前行刺平定侯一行的人一并审问,查清是不是同一主使。”明德帝看向宣润道。
  “臣遵旨。”宣润知道,明德帝是要自己尽快审出结果来了。
  “李稳陷害重臣,但念在你受人蒙蔽,且痛失爱子,官降九品,发往西庆。至于那两个,拉下去,处死。”明德帝冷淡的宣判了李稳和两个做假证的人。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两人很快被侍卫捂住嘴拉了出去。
  明德帝看向贺南泓:“烨白,让你受委屈了。朕便赏你一些你喜欢的东西吧,准你自己到宫中珍宝库挑选,随时都可以去。”
  “臣多谢皇上恩赐。”贺南泓跪下叩首。
  “退朝吧,朕累了。”明德帝说完便走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一众武官和一些文官便围了上来,与平定侯四人寒暄。贺南泓悄悄出了人群,来到湛槿初身旁,“等我?”贺南泓开口道。
  “嗯,等你,这个给你,今日的药膳。”湛槿初接过林文带来的药膳递给贺南泓,并笑着看着他。
  “这是昨日的食盒。”贺南泓差点被湛槿初的笑容闪了眼,连忙递过空的食盒给湛槿初。
  “去我宫里坐坐?”湛槿初邀请道。
  “好。”八年了,湛槿初宫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不知道是否还是当年的样子。说罢,两人便把被包围的平定侯和贺南衍、贺南辰丢在大殿外,一起朝康新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