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抚溪王听着阴鸷的眼神一直盯着迪稚奈,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中。
  大殿已经重归平静,他的亲信已经被贺南泓的人制服,整座王城已经空了。
  “贺南泓,我真替你贺家感到不值。他湛家,或者说,他湛瑾初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卖命?”抚溪王略带浑浊的眼睛落在贺南泓身上,有考究,有疑惑。
  贺南泓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他能做到的,你这辈子也不会理解。”
  “金银珠宝、封疆势力、绝色美人,哪样本王不能给?他湛瑾初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一个男子,哪能和那些香软的女子相比。你如今也只是个将军,若是你肯,我这抚溪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之位也能给你。
  本王也不怕被千万人耻笑,只要你能帮本王拿下大荆,本王就算是做个傀儡皇帝,也心满意足。”
  抚溪王略带诱惑的语气响起,他可不相信什么忠心耿耿,没有利益哪来什么忠心。
  “闭嘴!”贺南泓眉头微蹙,抚溪王的话实在是让他厌烦。
  他冷着脸直接将人打晕过去,手往那衣领上一抓随意将其扔下了高台,他的瑾初谁人也比不上。
  侍卫淡定地拿了绳子将其五花大绑,随即拖着出了大殿。
  逃出抚溪王宫的几位王子还未走出城就毒发倒地,暗中跟着的人冷着脸将他们统统绑了带到了贺南泓那。要不是迪稚奈想要借此气一气那抚溪王,这些个怂包早就被他们收拾了。
  前线的战事还在继续,抚溪大军还不知晓他们的王已经被俘。
  将领此时的英勇骁战不仅是为了抚溪,更是因为半月前抚溪王的一次慰问信。
  信中,抚溪王许了他们进官加爵以及那无数的赏银。
  当他们看到大荆阵前那被高高挂起的几人时,冷意灌满了四肢百骸。
  他们的王,他们的储王,一个个都被大荆所俘,此时正被当做战利品挂在那展示。
  这一幕,让抚溪的将士们停下了脚步。
  刀剑相向之下,天气的严寒也不如现在的心死。他们,输了,彻底输了。
  “王被俘了!我们输了......”任凭将领再怎么鼓舞人心,当周遭的一个将士放下了兵器后,抚溪大军奋战到底的心便已经散了。
  越来越多的人扔下了兵器,他们盯着许了他们进官加爵的王,心中的感受难以言喻。
  或许抚溪从此以后便不复存在了,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用再为此拼上自己的一条命,他们终于能回归故土了!
  三年了,日日困于这军营之中,未能见过亲人一面,打不完的仗也让他们都十分疲累。这一刻,他们心中那提起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战场上不知是什么时候飘下了雪,抚溪的军旗也不知何时被雪打落在地。
  从雪落下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这场战争的结束。
  “赢了!我们赢了!大荆赢了!”严寒之中,无尽的高呼带来了最热忱的欢喜。
  战场上不再是对峙的杀气,而是激动人心的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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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气越来越重,一场一场的大雪铺天盖地落下。
  数九寒天之中,南境的将士们依旧严阵以待,他们还不能松懈。
  虽说抚溪已经投降,但剩余三国依旧想拼死一搏。然而失去了主心骨一样的抚溪,他们又怎能一心对战。
  很快,大荆的军队便已经逼得他们退回了自己的边界。
  旭国不肯退让,试图将大荆的兵马压回去,但终究无果。
  旭国很快被大荆吞并了三座城池,旭王不得不就此歇了心思,再次俯首称臣。
  不到半月,三国都送上了降书。
  ————
  “赢了!大荆赢了!”太和殿中,原本严肃的气氛霎时烟消云散。
  报喜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的时候,所有人的控制不住免不得喜悦。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喜不自胜,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湛瑾初面上也满是欢喜,龙椅上的手渐渐收紧。
  “传令下去,以粮草彩缎、酒食佳肴、银两布匹犒赏三军!另,备好美酒,大军班师回朝之日,朕必定与将士们共饮!”湛瑾初的声音在喧闹的大殿上空响起,众臣齐身跪下,高呼万岁。
  胜利的喜悦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的百姓都在为此欢欣鼓舞。
  三年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所有人都对南境的将士感激涕零。
  因为他们用自己的身躯筑以高墙,将那些宵小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京城的百姓日日翘首以盼,等待着大军班师回朝。
  第二节
  “主子,再有三日,泓将军和大军便能到达京城。”林文又拿了件大氅给湛瑾初披上了,夜里寒风刺骨,主子就这样站在屋檐下一站便是一个时辰,他都怕主子冻坏了身子骨。
  湛瑾初温和地笑了笑,“无事,有汤婆子。”
  他实在睡不着,贺南泓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了。
  三年了,他已经三年没见贺南泓了。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是三载未见,怎能不思之如狂。
  “回寝宫吧。”湛瑾初看着那如漆如墨的夜空中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忧心着贺南泓他们返京困难。
  他伸手拢了拢大氅,转身往寝宫走去。
  伺候的人全都退下了,湛瑾初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侧耳听着外首雪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脚边的汤婆子不知为何没有往日那么暖和,他不由得缩了缩脚。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是那踏雪而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坚定沉稳。
  湛瑾初的瞌睡瞬时没了,他睁大了眼睛望向外面。这脚步声,是贺南泓的!
  可似乎是他幻听了,那脚步声竟然消失不见了。他盯着门扇的方向看了许久,但却不曾见到那门扇开启。
  湛瑾初不禁对自己荒诞的想法感到好笑,或许真的是太想太想贺南泓了,这才产生了幻觉。
  “唉!”黑暗中,他叹了口气,中心掖了掖锦被准备入睡。
  咯吱,门扇被开启的声响自昏暗的烛光中响起,这声响在寂静的寝宫中尤为明显。
  湛瑾初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被留下的那烛光渐明渐暗,湛瑾初等贺南泓走近了才将那脸庞看清楚。
  “怎么醒了?”贺南泓将大氅放好,走向了那心心念念的人。
  湛瑾初直起了身子,但还有些懵,“不会又是在做梦吧?”
  他没忍住伸出手去触碰眼前这个贺南泓,这一次,碰到的却是记忆中那坚实的胸膛。
  贺南泓心疼地将湛瑾初环入怀中,“没有做梦,是我,我回来了。”
  湛瑾初感受到了那怀抱的温暖,鼻子一酸,眼眶红了,“不是还有三日吗?你......”
  他抬眼看向贺南泓的面庞,那满脸的疲倦让他已经知晓了答案,“为何这么急着赶路回来,雪这么大,实在危险。”他心疼地摸了摸贺南泓的脸,那冒出的胡茬有些刺手。
  湛瑾初细细打量着贺南泓,他的头发还带着湿气,显然是刚清洗过。衣裳也是留在宫里的,所以刚才,他该是去偏殿沐浴了一番。
  那就说明,自己没有幻听,那脚步声确实就是贺南泓的。
  “想你,想见你。”贺南泓的唇落在了湛瑾初的眼睛上,珍宝似的轻轻吻了下,“瑾初,我好想你。”
  湛瑾初红着眼眶急切地吻了上去,他紧紧抱住贺南泓的腰,似乎这样贺南泓才不会像梦中一样突然消失。
  贺南泓轻轻安抚着,一下一下抚摸着湛瑾初的后背,他感受到了爱人的不安和委屈。
  寒冷的夜逐渐热了起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林文和安九清退了守在殿外的人,心照不宣的去了旁边的屋子守着,等待主子的传唤。
  天色渐明时,屋里的声音才堪堪停了下来。热气将湛瑾初的脸染成了粉红,他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依旧紧紧地握住贺南泓的手。
  “别走!”湛瑾初感受到贺南泓想要下床,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盛满委屈和还未散尽的情 yu,直勾勾地盯着贺南泓看。
  “乖,不走。我让安九备了浴桶,抱你过去。”贺南泓凑上去亲了亲湛瑾初,将他一把抱起,绕到了屏风后。
  浴桶的水刚置满,热气腾腾。
  湛瑾初昏昏欲睡享受着贺南泓的伺候,等洗完擦拭干净后又被抱回了床榻上。
  “今日大雪停朝,你快多睡会儿,我陪你。”贺南泓温柔地凑在湛瑾初耳边低语道。
  湛瑾初缩了缩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贴紧了贺南泓。
  火炉似的身子让湛瑾初感觉暖和极了,不一会儿就彻底睡熟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午时,没有人敢进来打扰两人温存,所以湛瑾初便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他睁开眼时贺南泓还在睡,呼吸声有些重,显然是累极了。
  湛瑾初有些后悔昨晚的主动,该让泓哥哥好好休息才是。
  他没有动,用眼睛一点一点描绘着贺南泓的轮廓,心下忍不住欢喜。
  贺南泓醒来时看到的便是湛瑾初温柔地笑看着他的样子,眉眼弯弯,明媚亮眼,让他的心跳都漏了一瞬。